幾個年輕女僧一起衝出,像是冒著如雨矢石那樣,奮力把她搶回了女僧宿舍的院內。 而淨智師兄……並未追擊,只是雙手合十,說:“鬧夠了嗎?” 女僧宿舍裡傳來連片的大罵:“跟你鬧一鬧,你也下這般重手?” 但不一會兒,淨草再次出現在院牆上,不顧臉色蒼白得嚇人,再次對師兄躍起。 僧眾議論紛紛,他們大多不知道內情,現在終於知道了淨草也不是在耍著玩,是真的要和師兄打到其中一方倒下。 只可惜看這個樣子,倒下的只可能會是她。 再過幾招,淨草虛弱無力,又結結實實地中了一掌,倒飛數十丈,像是被投石機扔出去似的,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遠遠地落到了火山寺的最東邊。 她在空中全身軟綿綿的,轉過頭,視線望著李木紫的方向。李木紫咬著嘴唇,拳頭捏得指節發白。 淨草噗通砸破屋頂,落進了驢棚。 淨智師兄再次雙手合十,不耐煩地說:“打成這樣,也算是點到即止了吧?” 錢飛倒吸一口涼氣,火山寺對於“點到即止”的解釋是不是有些偏差? 淨智繼續說:“淨草師妹,你打得很好,我也早就想給你一點教訓,讓你躺在床上好好安分幾個月。可惜慈悲堂首座剛才告訴我,今天還有要事找我去辦,只好就此……” 這時,遠遠地傳來一聲清叱:“師兄你別走!” 僧眾們聳動起來,驚呼聲從遠到近像波浪一樣傳來。 只見巷子裡兩邊院牆屋頂上的僧眾夾道而迎,淨草在巷子裡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她滿臉是血,然而步伐堅定。 兩邊的僧眾之中,有人讚歎,有人敬佩,有人抹淚,有人握拳,有人擔心勸阻,有人喃喃唸經,而淨草的步伐沒有受到一絲影響。 她一步步走回到了師兄面前,站在一處充作演武場的較大院子裡,身形搖晃了一下,拉開馬步架勢站穩,冷笑說: “師兄早就想給我個教訓?想把我打到幾個月下不了床?巧了,我也對師兄正有此意。那可不是正好?” 絲毫沒有受傷跡象的淨智師兄斂容正色,說:“好吧,奉陪到底!” 他從空中降落下來,也站在演武場上,放棄了自己的空中優勢,拉開一個與淨草一模一樣的馬步架勢。 淨草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怕一開口先吐一口血出來。她立刻上前出招,“問心拳”第一式,“靜心望山”。師兄也還以同一式“靜心望山”。 這一套招式套路,兩個武僧都打得嫻熟無比,幾乎夢遊的時候也能打完一套。 其他僧眾圍攏過來,其中也包含了幾位身披土布袈裟的老僧。 這次他們就像是寺裡組織的正式的比武一樣,屏息觀戰,不出一言。 雖然功力明顯不如師兄,而且在此前的戰鬥中消耗甚大,但是這一輪仍然是淨草支撐得最久的一輪,幾乎把一整套“問心拳”都打完。 她是在把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也壓榨出來勉力支撐,把這一輪看成是自己的最後一戰那樣。 錢飛一行三人也悄悄地翻牆過來,擠在人群裡觀戰。 淨草越退越後,終於在一次招架重拳的時候失去了平衡,喀喇喀喇骨折連聲,整個人平地倒飛出去,砸塌了房門,摔進一間宿舍房內,沒了聲息。 …… 淨草的視野模糊了,手指盲目地抓著地面上的塵土和砸爛的桌子木屑。 在她的聽覺中,似乎四面八方有人呼喊,但是都很遙遠。 人生中很多至關重要的轉折,都是猝然來臨的。雖然決心下得倉促,但淨草很清楚這一戰對她自己的意義,她是賭上了自己的人生。 這與過去很多次賭上了性命的戰鬥不一樣。 一條白撿來的爛命,不能與自由自在的寶貴人生相提並論。 但如果我做不到呢?淨草想。 ——還有什麼力量,是屬於我的?還有什麼? ——如果我賭了,卻又賭輸了,該怎麼辦?冊那,認賭服輸? ——我不認輸。既然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想認輸。 過去淨草對李木紫是有排斥心的,因為那個滴水不漏的優等生的模樣,怎麼看都讓人不爽。 這次淨草見識到了,優等生並不意味著是師長的乖寶寶。淨草一向討厭所謂的“正道”說教,討厭清規戒律。然而紫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