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一雙眉目緩緩綻開幾許笑來,連著聲音也柔和了幾分:&ldo;主子這回也算是半隻腳邁了過去,有些改變也是正常不過的事&rdo;她說到這,便又看著那面繡著團簇牡丹的暗紅色布簾,低聲道:&ldo;我看主子如今這樣倒挺好。&rdo;
睡在裡間的王昉,聽到這幾聲低語
面上也緩緩綻開幾許笑來。
她知道,有些事便是瞞得過所有人,也瞞不過這些自幼跟著她的丫鬟們。
可是,她該怎麼與她們說?
那幾年的疼痛與傷悲,即使如今想起來,都讓她喘不過氣。
好在,琥珀還在。
☆、第七章
過了立冬。
這天便越發涼了。
南邊的天氣雖然不比北地寒冷,可這風裡卻透著股陰濕,令人覺得渾身難耐。
傅老夫人是北地人,她雖然嫁到金陵城也有三十餘年了,可還是不喜歡這南邊的冬日因此,每年過了立冬,便也不必每日去她那頭請安,只隔三差五定個日子,一家人見個面、聊個常話罷了。
國公府里人原就不多,兩房又是各有各的院子。
如今不必每日去千秋齋請安,兩房見面的次數便越發少了。
屋子裡擺著兩盆銀絲炭。
王昉和王蕙就坐在程宜屋子的碧紗櫥裡。
傅老夫人早年落了個腿疼的毛病,一到冬天,膝蓋便疼王昉便想著給她做幾個護膝。
她並不經此道,索性便由王蕙做繡活,她來定花樣。
王昉握著毛病細細畫著花樣,她這陣子還是跟著王珵作畫,得了他好幾句誇。沒過一會,那紙上便躍出來幾個花樣子,一副是&ldo;富貴牡丹&rdo;、一副是&ldo;五蝠圍壽&rdo;,還有&ldo;君子佩蘭&rdo;、&ldo;金魚戲蓮&rdo;、&ldo;萬事如意&rdo;
王蕙一面挑著要用的布,一面是往王昉那處看去一眼,輕聲笑道:&ldo;爹爹早年就說阿姐很有天賦&rdo;她這話說完,把挑出來的布遞給入畫,讓她依著樣子去裁下來,才又跟著一句:&ldo;如今一看果然如此。&rdo;
王昉笑了笑,卻未說什麼。
若論功底,王蕙自幼握筆,她絕對是比不過的。
只不過因著那一段經歷,看的世事多了,便也比同齡之人要佔個&ldo;通透&rdo;兩字,畫出來的也別有一股風流味。
她把筆一擱,指著牡丹、五蝠兩幅圖:&ldo;這兩幅用來給祖母做護膝,其餘幾幅便給爹爹繡個荷包,再給娘親繡方帕子至於這幅麒麟,阿衍也快回來了,便給他做方汗巾。&rdo;
王蕙一面點著頭,一面訴著苦:&ldo;阿姐考慮的周全,白遣了自家妹子做苦力,卻連一絲好處也無真是令人傷心啊。&rdo;
王昉被她逗得一樂,伸手便去點她的額頭:&ldo;平素在我那吃吃喝喝,也沒見我問你要什麼的。&rdo;
她話是這樣說,卻還是心疼王蕙,便又跟著一句:&ldo;馬上就要做冬日的衣服了,待過幾日,我畫幾副花樣,讓管事處的人依著花樣去做兩身衣裳這般,可好?&rdo;
王蕙抱著她的手,輕輕晃了一晃,眉眼彎彎:&ldo;阿姐疼我,自是再好不過的了。&rdo;
兩姐妹在這處說笑熱鬧,連帶著幾個丫頭也是笑語晏晏。
坐在外間的程宜卻揉著眉心有些犯愁,她隔著屏風聽著幾個管事說著上月的用度、進帳。一樁樁事,一串串數字直鬧得她頭疼得厲害她出身順天府程家,自幼讀的是詩書禮儀,入了國公府後,她最先幾年不是調養身子便是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