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先朝王昉恭恭敬敬打了一禮，跟著便低著頭跪倒了床前，一如舊日恭順謙卑。

王昉看著跪在眼前的青夭，一時未曾叫人起來。

她的雙手交握放在膝上，一雙眼輕輕半斂卻是仔仔細細看了人一回…跟著才開了口：&ldo;你往日可曾見過陛下?&rdo;

青夭聞言忙開口說道：&ldo;奴除了上回與您進宮的時候見過陛下一回，往日便再未見過。&rdo;

她心裡也覺得奇怪，昨兒個陛下那句話倒似她往日曾見過他一般。可是她明明只見過他一回。何況上回在宮裡，她心裡謹記著規矩一直都是低著頭的，連他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若要說真正見過，昨兒個卻還是頭一回。

王昉與青夭主僕幾年，自然知曉她這話未曾添假…她也未再這處糾結什麼。何況不管她如何糾結，劉謹昨兒個既然發了話，那麼必然是要定了青夭，她想到這便開了口：&ldo;那你可願意‐‐&rdo;

她這話剛剛起了個頭便又想到‐‐

對方是天子，天子已發了話，哪裡有青夭願不願意的份?

王昉想到這便又深深嘆了口氣，她趿了鞋子半坐起身，跟著是彎腰握著青夭的手把她扶了起來…伴君如伴虎，她心裡是真的為青夭有幾分擔心。好在前世劉謹對青夭是極好的，想來今生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ldo;雖說宮中不易…&ldo;

&rdo;可昨兒個陛下既然如此鄭重，可見心裡頭是有你的。&rdo;

王昉一面握著青夭的手，一面是醞釀著話開口說道：&ldo;何況如今宮裡除了那位已進了冷宮的言貴妃，便只有一個孟昭儀…那位昭儀娘娘我也曾見過，瞧著倒是個好相處的，你去了那處也不必怕。&rdo;

青夭一直靜靜地聆聽著…

等到王昉止了話，她才輕輕應了一聲：&ldo;您放心，奴都省得的。&rdo;她知曉主子話裡隱含的擔憂，皇城宮闈那樣的地方，有著太多黑暗和陰私…她知道主子是怕她進了宮以後難以應付。

只是…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避無可避那麼只好迎頭而上。

青夭想起昨兒夜裡那個男人問她&ldo;願不願意跟她走…&rdo;

那個時候她委實是怔住了，她知道自己的容色的確不錯，他要討要她，她並不奇怪…令她怔楞和奇怪的是他的態度，是他那雙微微低垂眼中透露出的溫和，她能感覺到站在她眼前的這位天子，並不是拿著皇權在逼迫她。

他是在與她商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他說&ldo;有時候真是羨慕九章啊，能有這樣一個人可以伴其終生…&rdo;

他說&ldo;這麼多年我其實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身邊的這些人就像毒蛇，只要我合上了眼睛，他們就會吐出那長長的信子朝我逼近。&rdo;

…

那個時候…

她仰頭看著他，只覺得這顆心一下子就軟了。

…

青夭一直低著頭。

王昉自然也未曾察覺到她面上的神色，她仍舊握著青夭的手絮絮說道：&ldo;你要進宮，總得換個名頭，若不然日後只怕有人會拿你的身份說事…&rdo;她想到這便又重新開了口：&ldo;這樣吧，我午間回趟家與母親商量下，給你安一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