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臘也還是第一次聽李紀將自己所謀的如此直白的講了出來,他說的越是輕描淡寫,劉臘聽的越是心驚,他自己本也是個胸中頗有些野心與韜略的,但是每每於這皇族青年面前,卻總是一次次不得不心生敬畏、甘拜下風。
他想了想又說道:“紀哥兒,就算那事能成,你難道不怕那小衛將軍貪墨了你的功勞嗎?衛家于軍中已經苦苦經營數十年,將來又怎會心甘情願將大權乖乖交出呢?”
李紀這才抬眼看了看劉臘,一笑說道:“老劉,衛無徹這人別的尚且一般,卻是個極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思路縝密謹慎,又極為通曉從兵部到府軍的各種彎彎繞繞,雖不是個帥才,倒絕對是個副將的好料子,衛老將軍於知命之年還能屢屢攻城克寨,實在是缺不了他的一份功勞。他是個聰明人,如今他身邊強敵環繞,你想想看,除了我,他還有何更合適的盟友嗎?”
劉臘聽他這樣一說,便也想明白了,李紀雖一門心思于軍中發展,但卻與衛、孫、韋等各家情形均不相同,他這聖上親侄的身份,讓他可以超然於眾人之上,對衛家而言,輔佐李紀這個未來的親王,和白白讓權於孫韋兩人,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李紀顯然並不在意劉臘是否能想的明白,他的心思仍在那輿圖之上,又勘研了半天,在一處地方拍了拍說道:“老劉,明日派幾個兄弟去趟甘州,想辦法和當地的鬍匪搭上線,許以重金,只求那碓男的行蹤訊息。”
說完又仰臉衝劉臘捉挾一笑道:“說起來,我最喜歡和你們土匪打交道了,一切都可以用銀子說話,實在爽利的很。”
一旁捧著熱茶的小六聽了李紀這話不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劉臘也不由齜牙搖頭的苦笑了起來,這李紀唯有想捉弄戲耍別人時才難得會露出點少年人的活泛,平日裡一張冷麵刀疤臉總是煞氣騰騰的。
劉臘又問了些明日裡行動的細節,末尾還是忍不住問道:“紀哥兒,你就那麼有把握那碓男會與我軍結盟嗎?”
“沒有十分的把握,也有七八分吧,這世間萬事均有其理,老劉,你若是碓男,一邊是臣服於拉赤羽繼續與我朝大軍膠著纏戰,一邊是和我朝大軍結盟取代那拉赤羽佔了高昌城稱王,你會如何抉擇呢?”
劉臘被李紀問的啞口無言,不得不點頭稱是,李紀又扯唇一笑說道:“若是有機會,我倒是很想會會那碓男,這人實在是不俗,我如今十分懷疑他一味鼓動那拉赤羽與我軍持久作戰,本就沒安什麼好心,恐怕就是想借機消耗回鶻人實力也不一定。”
這北疆前線,小衛將軍與李紀各自謀劃商議暫且不提,長安城內卻因為那衛老將軍的死訊而陷入了一片恐慌,這北疆戰事本就不如預期的順利,已經拖的國力十分艱難了,如今兵馬大元帥卻又突然遇襲陣亡,聖上李盛連著幾日在那紫宸殿召集太子及三相閉門商議大事,宮裡上下諸人連睡覺吃飯都不敢出大氣,而長安城內,一時間家家戶戶均閉門謝客起來,各種宴飲也都趕緊停了,那選秀之事自然也是又延期了。
不過選秀雖暫停了,但不代表其他喜事不能悄聲無息的操辦起來,這一日,永嘉坊內院便來了一個訪客,並不是什麼夫人貴客,只是會寧郡公府裡一個掌事的嬤嬤,不過仍是得了郡公夫人顧氏的親自接見,待送走了這嬤嬤之後,顧氏便命人去沁芳閣請芸娘過來。
因為是顧氏身邊的一等大丫鬟阿生親自去沁芳閣請的人,崔雲姿一下便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尋常,待聽到那阿生話裡話外對自己又十分的客氣和奉承後,芸娘臉上的笑影便再也憋不住了,一路坐在軟兜上往那主院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的。
自從五娘被封了縣主後,芸娘可是好一陣子都沒笑過了,雖然這永嘉坊的各人一直都偏寵著五娘,雖然她也在那五娘手下吃過好幾次虧了,可於芸娘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