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得斯看著那抹靈動的身影,沉沉問,「你怎麼讓她離開了?你不是說,要讓她幫咱們的嗎?」
泊爾塞福涅緩緩走回寶座,似有深意地道了一句,「不急吧……這可憐的姑娘,以為拿到我的美貌一切就結束了,殊不知阿芙洛狄忒對她的考驗還遠遠沒完呢。」
哈得斯欺身過去,低頭咬了下她的唇。
「別故弄玄虛了。還有什麼別的困難?」
泊爾塞福涅略略惋惜,「你沒發現,今日闖進冥河的,不止普緒克一人嗎?」
……
直跑出了冥府宮殿,普緒克才長長地喘一口氣。
她此刻像一個驟然被開釋的凡人,心中的千斤重擔一掃而空。
周遭蕭條漆黑,渾渾噩噩,到處皆是鬼魂和穢物的巢穴。
然而在普緒克眼裡,卻是一片晴空萬裡,海闊天空。
她愛憐地撫摸著手中的盒子。
太好了。
一切都太好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地面上去,衝進丘位元的懷裡,擁抱他,吻他,把這個好訊息貼著耳朵告訴他。
普緒克揉了揉發酸的眼珠,竟因為自己過度的欣喜,眼底隱約濺出些薄霧來。
她心知自己還有最後一段旅程要走,切不可樂極生悲,失了分寸,暗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普緒克將僅剩的一枚銅幣重新放回到舌上,按部就班地又裝成死人,來到冥河的艄公面前,請求渡河。
一切倒也順利,艄公把船劃到了對岸。
然而就在普緒克準備上岸之時,一隻毛茸茸的、長著小刺的手再次拽住了她的腳踝。
她頓時五色俱失。
那冰涼且粘稠的觸感並不陌生,與她來時被猛然握住那樣一模一樣!
普緒克倏然回過頭去。
這一次,更快更狠,那東西來不及躲藏,叫她看見了部分形貌。
抓著她腳踝的,是一隻綠森森的人手臂……更準確地說,是一隻具有人類手臂形狀的觸手。
觸手軟綿綿的,上面有無數小黑點鼓起,落在普緒克眼裡,熟悉極了,彷彿在哪見過。
說時,那觸手的主人已經從水下升騰而起,化作一副似人非人的樣子,長得一身水藻般的鱗片,笑眯眯地望著她。
「普緒克小姐,別來無恙啊!」
普緒克嚇得差點把手裡的盒子丟擲去……她說怎麼這麼眼熟呢,那怪物,儼然就是她採集黃金羊毛時遇見的「河神之子」。
不知怎地,他居然跟到冥界來了。
對方顯然不懷好意。
那河神當初在島上就對她垂涎三尺,因著丘位元在場,才沒叫他得逞。此刻,儼然又來找麻煩了。
「別過來……」
這一下猝起不意,完全沒在意料之中,普緒克身邊找不到可以抵擋的武器。
而且在冥河水邊,河神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什麼武器都不是那千萬隻觸手的對手。
那「海藻水怪」不再寒暄,直接開始了他的掠奪。
他原本隨父親看守黃金羊毛,後來偶然得了美神的恩賜,才得以被帶到塔那魯斯,潛入冥河水中,伺機搶奪普緒克。
——這也是美神給普緒克的最後一道考驗,是絕對隱藏的、危險的考驗。
普緒克雙唇咬得幾乎要出血。
她知道這東西喜歡水,越到了岸上能力越弱,便死命地往山洞深處跑。
然而那綠幽幽的觸手卻像無孔不入的藤蔓,沿著岸邊一路長上來,抓住她的腳踝,手腕,肩頭……甚至要侵蝕她的喉舌,叫她連呼救也呼救不得。
慌張無助之間,普緒克手頭能摸到的東西,只有衣裙上的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