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啟房門,地上擺著的洗漱用品顯然已經動過了。衣服也沒有了。
恭桶好好地蓋著呢,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傳過來。
地上的鎖鏈有拖動的痕跡,很顯然司獻春已經出來過了。並且按照顧蜜如的要求,把自己給收拾乾淨了。
顧蜜如開啟門,對著外面喊了一聲:「來個人,把恭桶拿出去。」
徐四很快顛顛地跑過來,拿了恭桶也沒有廢話,迅速出去洗刷。
顧蜜如這才把門關上。走到桌子邊上,把肉包子和水,都放在桌子上。
敲了敲桌子,對司獻春說:「出來吃東西。」
顧蜜如說完之後,坐在那裡等。司獻春就只是扯動了一下鎖鏈,並沒有從床底下爬出來的意思。
顧蜜如又等了一會,到嘴邊上的威脅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咽回去了。
不能總用威脅這一招。
她想了想說:「過兩天你妹妹可能會來看你。你妹妹會把你的狀況說給你的祖母聽。」
顧蜜如說:「你祖母如果聽說你連個人樣都沒有了,肯定不想見你。」
顧蜜如說完之後,就坐在那裡,非常有耐心地等著。
她等的屁股都麻了。眼睛看著外面的陽光估算著時辰。快到正午的時候,司獻春才終於從床底下伸出來了一隻手。
手挺白的,雖然骨瘦嶙峋,很顯然仔細清洗過。
就是指甲有些長……有些已經扭曲,嗯,應該好好修剪一下了。
接著出來的是一個白毛腦袋,白毛都已經炸開了。雖然還算乾淨,但顯然他沒有自己給自己梳頭髮。
顧蜜如有點緊張,嚥了一口口水。怕他有心理壓力,垂下了視線看著自己的腳邊,用餘光觀察他。
他像個索人性命的白毛女鬼一樣,慢慢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他並沒有馬上朝著顧蜜如這邊過來,而是在床邊上趴著。緩了一會兒,才一點一點地朝這邊爬過來。
顧蜜如皺了皺眉。
他不會連直立行走的能力都沒有了吧?
她抬起眼去看他,很快發現他的臉紅的不自然。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司獻春喉嚨發出一聲害怕的哼叫。這聲音有些像小獸被擠到肚子,又像是無助的羔羊失去了母親。
他很快轉身就要朝回爬!
顧蜜如輕聲說:「司獻春,你是不是發燒了?」
「你病了。」顧蜜如說:「生病就要看病,你難道不想活了嗎?」
司獻春往回爬的動作一頓。他想活,沒有人比他更想活!
彷彿就因為顧蜜如的這一句話,他所有強撐的意志力都消散了。
像兵敗如山倒,像掉進了江中的泥菩薩。
他被凍在外面大半個冬天,靠的是求生的本能。
但是寒冷一旦離他遠去,他的肢體恢復了正常的功能。勢必會顯現出許許多多隱藏的毛病。
他早就病了。
病得一塌糊塗。
強撐著這最後的一點意志力,因為顧蜜如一句算不上溫柔的詢問——全線崩潰。
司獻春看到顧蜜如站了起來,看到顧蜜如向他走過來。對著他伸出了手。
司獻春的眼淚從眼角滑落,那是本能的恐懼。
每一次她伸出手,帶來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可是這一次司獻春看到她伸出手,卻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四肢癱軟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她將手伸向了他的腦袋。
司獻春閉上眼,眼淚再度順著眼角劃過,晶瑩剔透,卻飽含著無盡的恐懼。
他的嘴唇在顫抖,他的靈魂也在顫抖。
系統提示他的自毀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