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欺欺人的神邏輯。
佟輝顯然是趕著回家炒番薯尖,辦完正事後拎起購物袋就要走,臨走前打包了一盒紅糖餈粑,給他小兒子帶回去。
人一走,江南拉下口罩,露出被捂得紅潤的嘴唇,用筷子蘸了空盤裡的糖漿,放在齒間輕輕地咬。看他那模樣,姜北心裡莫名泛起一圈圈漣漪,柔聲問:「你餓了?」
隨及不由分說地重新叫了份紅糖餈粑。
香甜的餈粑放油鍋裡過了油,外酥裡糯,再澆上黃豆粉和濃稠的紅糖漿,一份老少皆宜的小食點就誕生了。姜北看著他吃,沒兩分鐘這人便不安生了,將餈粑扯出幾厘米長的瑩白拉絲,又用舌尖舔走嘴角的糖漿。
姜北把手裡的檢驗報告捏皺了:「你能不能好好吃。」
「你為什麼總要看我吃飯呢?」江南像被餵飽的小動物,扯過濕巾仔細清理嘴巴和手指,「你喜歡看,我總要表演點你愛看的,不然以後你不看了怎麼辦?」
姜北:「……」
我謝謝你。
話雖這樣說,但姜北沒有移開目光,那種感覺就像初次養寵物,怕它應激不肯吃飯,要守著它吃完才安心,直到食盤乾淨了,又會想——啊,這小東西居然會吃東西。雖然姜北很想把江南當大人看,卻總做不到,只好用「生命平等」來安慰自己。
「知道你現在的眼神像什麼嗎?」江南拿過姜北手裡的檢驗報告,盯著他說,「像覬覦我美色的老流氓,我們回家再看好嗎?你想看哪兒都可以。」
好不要臉。
姜北近乎倉惶地別過臉,奪過檢驗報告一本正經地逐字研讀。
寥寥幾頁紙帶著股陳舊的腐朽味,承載著孫一航的冤屈和佟輝破碎的親情,但佟輝為掩下這事,連報告帶證物一併偷走了,比對更是沒實現,是誰留下的痕跡至今沒有答案。
江南單手支頤,凝視著姜北的側顏,好似在欣賞一幅絕世神畫:「進出畫室的人有很多,指紋可能是學生老師留下的,關鍵在於血跡。」
「兇手事後肯定會發現自己受傷,返回現場的可能性比較大。恰好那段時間溫洪亮在藪春中學擴修舞蹈教室,打著看熱鬧的幌子去案發地,就能發現警方拿走了畫。」姜北喝了口水,接著說,「像這種人群密集的場所發生命案,警方查起來有一定難度,在某種程度上能給兇手提供時間逃跑,或者計劃下一次犯罪。」
江南「唔」了聲:「你懷疑佟先生的女兒是溫洪亮擄走的、以此來威脅佟先生中斷比對?」
「我不知道。」姜北說,「溫洪亮那種被家庭重擔榨乾、年紀一大把還沒結婚的人,因為心理不平衡而殺人倒有可能,可綁架小孩,還給家屬發威脅簡訊,實在不像他的手筆。就算想幹,綁小孩不難,那家屬電話呢,他是從哪裡得來的?」
姜北沉吟片刻,又說:「要是佟輝的女兒還在世,整整六年前,溫洪亮不會養她這麼久。他想威脅佟輝,至少在短時間內得保證孩子是活的,小孩會哭會鬧,但以他的條件和情況,不論把孩子藏哪兒都有可能被發現。」
江南一語點破他的思慮:「這案子有第三方參與。」
江南的腦子轉得非常快,他不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去分析問題,而是習慣站在嫌疑人的立場,把自己當作嫌疑人,想方設法掙脫法網。這種人要麼投身公安事業,發揮自身特長為社會安全貢獻一份力,要麼把牢底坐穿,江南顯然偏向於後者。
他說:「柿子要挑軟的捏,就像孫一航,想到他媽媽無依無靠,無奈之下『承認』自己過失致人死亡,因為這個刑期最短。至於佟先生,我有他愛人的聯絡方式,如果他不聽話,今天我切下孩子的手指給他發過去,明天再割只耳朵,直到割到他聽話為止,我不信他會不顧女兒的死活,非要去調查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