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越往前開地越荒,路兩邊稀稀拉拉立著幾棟待拆的民宅,人去樓空,能賣錢的玻璃窗防盜門早被人偷去換米油了,窗戶大門大敞,像黑洞洞的嘴,夜風鑽裡頭哭嚎,是個拍驚悚片的絕佳場地。
「你餓嗎?」
江南把麵包遞給姜北,旋即副駕上傳來包裝紙摩擦的窸窣聲,鼻尖縈繞著股濃鬱的麥香。
江南分出點餘光瞧旁邊的人,車窗外是被染紅的天穹,姜北埋著頭咬麵包,露出一段蜂蜜般柔膩的後頸,一路收進領口,起伏有致的側臉刻進泛紅的夜色,再往下是隨著吞嚥攢動的喉結。
江南覺得他真……
真他媽奇怪,天為什麼會泛紅?剛剛不是這樣的。
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江南的掌心唰地出了層汗。
「阿北。」
「嗯?」
姜北抬起頭,望著車窗外,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不遠處分明爆出了火光,掩在葳蕤的樹林之中,好像著火了。
只反應了一秒,姜北立即撥出消防電話,與此同時江南猛然加速,強烈的推背感致使腎上腺素飆升。
先前江南擔心別墅被拆,實際沒有拆,但此刻正在拆。
車驟停在別墅花園外,看樣子火燒了有一會兒了,老別墅完全被火吞沒,腐朽的房梁經不起折騰,「轟」地一聲砸下來,撲起的火星瞬間將黑夜燙出無數個洞。
兩人剛下車就被熱浪襲退好幾步,濃煙嗆得喉嚨刺痛。姜北只抬手擋了下撲面而來的火星,一個眼錯不見,江南便從他身邊溜走了,隻身闖進火海。
「!!」
姜北感覺自己的呼吸被拉長了一個世紀。
年久失修的老別墅扛不住大火的舔舐,搖搖欲墜,房頂轟隆隆地往下塌,眼瞧著就要片瓦不存,壓根撐不到救援來。
「江南!」
屋內黑煙滾滾,熊熊烈焰肆無忌憚地燎過四壁,火光之中,依稀還看得出別墅當年的富麗堂皇。
韓誠將兒子的遺居儲存得很好,壁櫥裡碼著不少老玩意兒,大廳鋪了整張地毯,沙發茶几朝花園擺,左側有一面專門用來掛相框的牆。
或許在一二十年前這裡曾充滿歡聲笑語,但隨著主人的逝世,那些美好時光不復存在,留下一地雞毛,如今更是讓大火燒得滿目蒼痍。
哐當!
巨大的相框被坍塌的木樑砸碎在地,玻璃迸濺,泛黃的相紙沒了保護,大火乘勝追擊,迅速把照片燎了個一乾二淨。
姜北只來得及看一眼,那是張結婚照,意氣風發的年輕男子握著新娘的手,眨眼間便成為了一攤灰燼。
姜北心裡突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感。
四周持續高溫缺氧,黑煙中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姜北分不出心思想別的,他聽見樓上有強有力的撞擊聲,遂快速穿過烈焰找到樓梯入口。
江南在樓上!
「江南!」
木質樓梯同樣沒能逃過大火的吞噬,咿咿呀呀做著最後的掙扎。
姜北剛跨出一步,敏覺的他忽感覺身後襲來一陣勁風,帶著與周遭截然不同的冰冷感。
別墅裡藏著人!
姜北來不及摸配槍,衣帛破空之聲就直達耳膜,他當即旋身飛踢,雪亮的刀刃擦著他耳廓揮過。
來人黑衣黑帽,掩住了大半張臉,剩雙眼睛藏在帽兜下,瞳孔裡映出瘋狂跳躍的火焰。
男子身手矯捷底盤又穩,姜北一腿過去竟沒撼動他分毫。他絲毫不給姜北摸槍的機會,再次閃電般地手起刀落,仗著塊頭大猛撲過去。
身後的樓梯發出爆裂聲,姜北只有一個念頭,樓梯不能塌,否則江南下不來。
他驟然發力,抬臂架住男子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