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寧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陸杳這一邊,亦是看著前方,忽而出聲道:“那葬身火海的劉將軍及其麾下將士足有兩萬人,說滅就滅,陸姑娘可有覺得相爺太過心狠手辣?”
陸杳道:“他們要殺他。同樣是殺,殺一人不覺心狠手辣,殺萬人就覺心狠手辣了嗎?
“你說相爺要滅他們,相爺未曾動手,滅他們的是敬王。那到底是相爺心狠手辣還是敬王心狠手辣?
“可你說敬王要滅他們,敬王想必也未親自動手,親自動手的是他的將士,那到底是敬王心狠手辣還是他的將士心狠手辣?”
廣寧侯無言。
陸杳又道:“心懷慈悲的人,在這戰場上能活得下來嗎?各支兵馬不過是各為其主,受其煙火食祿就與其榮辱與共,這是規則。”
良久,廣寧侯道:“難怪相爺中意陸姑娘,都是狠人。我不如相爺心狠手辣,所以我註定成為不了相爺這樣執掌天下大權的人。”
後來,營中又有一撥將士趕來。
領兵將軍見蘇槐的兵馬已順利退守,不由舒了口氣,道:“相爺沒事就好,末將等見這邊火光沖天,陣仗這麼大,放心不下,故來馳援。”
將領又問:“相爺,這是什麼情況?”
蘇槐道:“雲金兵在燒我軍士。”
將領驚了驚,這等情況便是想救也是有心無力。
廣寧侯道:“是劉將軍的兵馬,撤退得不夠及時,被雲金軍給圍困在了山上。那敬王殺紅了眼,才想出這等狠招來。”
將領道:“劉將軍的兩萬兵馬是來援助相爺的,他們不往殺場上衝,往山上跑什麼?”
這事但凡是經常領兵打仗的將軍都會覺得蹊蹺。
既然是來增援的隊伍,那便是要衝鋒陷陣解救危機的,待助主力部隊殺出重圍往後撤退時,當然是掩護著主力軍斷後,萬沒有往山上衝的道理。
便是敵軍追擊,還往山上衝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除非這增援隊伍一開始就跑去了山上,並沒有第一時間衝殺增援,才導致退得不及時,被敵軍給圍困了去。
將軍想明白了這事兒,忽覺背脊骨一寒。
他臉色變了變,看看蘇槐,又看看廣寧侯,道:“侯爺不是與劉將軍一同出兵的嗎?”
廣寧侯道:“我的兵衝在前頭,助相爺斷後,方才沒困在那山上。”
將軍請示道:“相爺,那我們現在可要殺回去?”
蘇槐道:“雲金放在此處的兵力充足,這一帶我們地形不熟,不宜再戰。先派人前去探一探。”
將軍應下,立即派出一撥人,趁著夜色摸去那火光大振處。
過了一個時辰,派去的人來回稟道:“那附近還有一些雲金兵,但已經不見他們的主帥和大隊伍了。”
將軍道:“這好辦,我立即帶人殺過去,把那些雲金兵收拾了。”
蘇槐道:“夜深天黑,確定雲金的大隊伍都撤離了嗎?”
將軍不由看了看遠處,周遭都是山林,又是晚上,極好隱藏,若雲金兵沒退,只是藏起來在等焲軍過去檢視情況,不就又落入圈套了麼。
將軍道:“那怎麼辦?”
蘇槐道:“等天亮。”
這火怕也是得燒到天亮了去。
天亮以後,那座山頭被燒成了一片焦土,聳立在群山之間,十分顯眼。
山上冒著黑煙,各處還有火光沒完全熄透。
將領帶了兵前往那山腳下,雲金兵已經撤得個乾乾淨淨。
而劉將軍的軍隊,也在這場大火裡被燒得個乾乾淨淨。
草草清點戰場過後,焲軍便整隊回營了。
此時雲金軍則照原路繞回後方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