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姐眼淚瞬間淌下。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連拒絕都這樣溫柔,不說破,照顧著她的自尊,可尹小姐第一次不想領情。
她只知道,他這一去,他們此生將再不復相見,她再也見不到他、她的一生再也不會有他。
尹小姐痛苦得幾欲窒息,一股急切想抓住什麼的衝動壓過她所有的理智,竟想都不想哭著喊:「我跟你們一起走,元少俠,我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哪怕是與那位姑娘一起我也願意。」
元景爍步子一頓,半響,尹小姐聽見他一聲沉沉的嘆息。
那一聲嘆,讓她心都涼了。
「我還記得,那一日雪虎侵城,城牆上血氣沖天屍骨遍地,那麼柔弱的尹小姐,卻緊緊護著幼弟,哪怕血盆虎口撕咬而來,哪怕嚇得瑟瑟發抖,也擋在他面前不曾退步分毫。」
元景爍一字一句:「那個外柔內剛的尹姑娘、那個珍愛家人的尹姑娘、那個瀕死不願折腰的尹姑娘,那個讓元某敬重的尹姑娘,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尹小姐只覺心如重擊,所有義正辭嚴的指責唾罵,都及不上他這一句失望。
她什麼也說不出,只能捂著嘴哭,恨自己自甘低賤,恨自己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也絕望於…即使已經這樣也終是抓不住的愛情。
「元少俠!」
「是小姐!找到小姐了!」
霜城知府派來的衛隊狂喜迎上來。
元景爍放下尹小姐,後面跟著的侍女怯怯望向林然,林然對她笑著擺擺手,她一下子笑開了,跑過去扶住尹小姐,又哭又笑:「小姐!我們可以回家了!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尹小姐看著小侍女臉上的傷痕、看著那一張張欣喜的臉,突然鼻子發酸,當看到踉蹌著跑來的老總管時,更是哭著喊:「張叔!」
「回來好,回來就好。」
老總管潸然淚下,手都在發顫,卻笑著摸摸她的頭:「小姐平安回來就太好了,老爺和小少爺就在山下等著您,小少爺睡夢都哭著喊要姐姐,還有夫人、夫人聽說您被抓走當晚就昏過去,已經纏綿病榻好幾日,現在您回來可好了,夫人也能好起來!總算能團聚了。」
聽見父親和弟弟在等自己,母親為自己病倒,尹小姐心尖像是被什麼死死擰住,那種魔怔般的對愛情的悲痛和執念忽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洶湧情緒讓她瞬間崩潰。
她哭倒在老總管懷裡:「是我不孝!是我不孝啊——」
父母弟弟都在擔心她,一起長大的侍女險些陪她死去,她怎麼能自私地拋棄家人只想與人私奔?她怎麼能滿腦子只有一個男人?她怎麼能枉顧家人十幾年的疼愛教養,與人為妾、甚至連妾都不配,無媒苟合,讓整個家族為她背上汙名?!
她還有臉嗎?她還有良心嗎?她是什麼樣的畜生怎麼能做出這種寡廉鮮恥的事?!
老總管心痛地扶起她:「這哪裡怨小姐,都是妖孽作亂,幸好有元少俠,元少俠請受老朽一拜!」
說著他重重向元景爍一拜,然後感激道:「請元少俠快與老朽下山,少俠是我們尹氏一族的恩人,大人已經備下盛宴為少俠接風洗塵。」
元景爍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卻道:「尹小姐已經平安救出,我應知府大人的事了,這就啟程橫穿昆雲連山。」
老總管面露驚愕,元景爍不等他說話就拿出一個布袋,遞給老總管:「這裡面有其他被抓走姑娘的骨灰,還有一朵百年雪蓮花,是我受攝政王之託取的藥引,如今都已了結,請尹家替我各自物歸原主。」
老總管看著布袋中的東西,就知他去意已決,雖然遺憾、也不好多留,鄭重拱手:「請元少俠放心,我尹家必不負所託,少俠心意已決,我等不能多留,只少俠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