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只覺面前景象扭曲,曾經幽深陰暗的地道如碎裂的鏡子斑駁成千萬碎片,她看見李立在前面瘋狂奔跑的背影,而她自己腳踩在一片虛無的空間裡,無數彷彿看不見盡頭的流光如蛛網穿插密佈,奇異的光影在四周交錯,懸停著、凝固著、有如幕布被肆意潑光怪陸離的油彩。
林然愣住了。
因為那些凝固的光影不是油彩,而是時空。
「臥槽!」天一脫口而出:「這他媽是破壁了!」
破的不是牆壁,是這方小幻境的壁壘,一力降十會破除所有局中的假象陷阱和曲折的考驗,撕吧撕吧,直接暴力通關。
如果這是個遊戲,這就叫穿模,叫bug,叫掛逼狗。
林然默默扭頭,看著還抓著自己後領子的隱君客。
隱君客不動如山,手握長戟背挺腰拔,面具一戴,滿臉冷漠目視前方,儼然一個莫得感情的掛逼。
好傢夥,之前他一聲不吭,她以為大家都是隨波逐流的小菜雞,原來逼急了還可以這麼玩的嘛。
林然雙手合十,誠心誠意:「大哥,你這麼厲害,能不能帶我直接通關,我想去幽冥絕地的最深處看看。」
隱君客眼神微微往旁邊動,看了她一眼,悶聲:「不行。」
林然萌萌噠:「真的不行嗎大哥~其實我覺得行,要不大哥你再考慮考慮~」
「……不行。」隱君客表情活像是被螞蟻爬了一身,面具都遮不住奇奇怪怪僵硬的神情,不自在地鬆開她,低低說了句:「別叫我大哥…撒嬌也不行…」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漸至低不可聞。
她以前從不撒嬌,或者說不會對他撒嬌,明明比他小,看他的眼神卻總讓他覺得她伸手就能一臉慈愛摸摸他的頭。
他夢裡都不會想到她有一天會這麼活靈靈叫他大哥。
她變化不小,不知經歷了什麼,說變活潑了也不對,因為他知道她其實一直就不是個內向的人,只不過以前習慣了含蓄和平淡,現在好像是徹底放飛自我。
——但在他看來,也沒有不同
他仍然完全拿她沒辦法,以前是這樣,現在更是這樣。
他之前經過多少小幻境都沒想動用黑淵的力量,明明下定決心和她保持距離,可看見那些蟲子快把她淹沒,他想都來不及想,就已經變成現在這樣。
他只想嘆氣。
林然看著一臉冷漠的隱君客,並不害怕,反而蠢蠢欲動想能不能再壓榨出點什麼來——沒辦法,誰叫她太瞭解他,有的人天生是好人,面冷心熱,使勁磨磨肯定能磨出來的。
但就在這時,前面虛空猝然從不同方向衝出幾個驚慌的人影,還不等林然招呼,左前方郭老身後冷不丁出現一道巨大的重斧轟然劈下。
「啊!」
郭老倉促閃避,還是被劈下了半邊手臂,鮮血四濺中那一斧威勢不減竟然將空間劈開了一道巨口,剎那間虛空的映象破裂,光影渾濁,凝固的時空重新流動,周圍如同被撕開幕布的舞臺迅速鋪開一座空曠恢弘得難以形容的大殿,穹頂高不見頂,九重玄鐵石階是一座豎立的冰棺,冰棺前是個如漩渦攪動的黑洞。
所有人眼前驟亮。
「前輩是界門!界門在這兒!!」
離得最近的向蝶欣喜道,但隨即面色大變,因為一種恐怖的陰影從身後籠罩,伴隨著無數沉重青銅甲冑撞擊的悶響。
向蝶驚恐對一雙雙死寂血腥的眼睛,數不清的青銅傭黑壓壓湧進來,最前面是一個巨大魁梧的青銅身影,重斧滴著還未凝固的血,面甲下目光空洞森然。
它被猝然投放到陌生的空間,卻沒有絲毫的驚訝,木然神情一如雕塑。
它的目光僵直地平平移動,像個機械尋找目標的傀儡,但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