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哼。」
林然恨恨往紅燒肉盤子裡夾,決定把裡面最好吃的鵪鶉蛋全吃光光,一顆也不給他剩。
江無涯看得好笑,伸筷子過去把碗底她夾不到的蛋翻出來,正想讓她夾,一隻大勺子猛地叩下來。
「撥、弄、什、麼、呢。」奚辛陰森森吐字:「再撥,就都給我出去吃土。」
林然:「…」
江無涯:「…」
兩個人若無其事哦一聲,若無其事把被拍紅的手背收回來,若無其事去夾別的菜了。
都是慣的。
奚辛冷哼一聲,到底還是用勺子挖了一碗肉放到林然碗裡,好多蛋,滾滿深糖色的醬汁,林然幸福地吃起來。
江無涯完全習以為常,自己夾菜吃,並不講食不言那套,邊吃邊說:「一會兒去祁山一趟,你還沒見過穹頂天牢,帶你見一見。」
那四個字如此平淡而從容地從他嘴裡出來,林然低頭扒著碗裡的飯,也平平淡淡地說一聲好。
吃完飯,江無涯自覺刷盤子去了,林然站在門邊穿自己那套蓑衣,奚辛很嫌棄:「盡學他凡人那套,直接御空過去。」
林然抬起頭看他。
她喝了一點酒,遠沒有到喝迷糊的境地,但臉頰也紅潤潤的,眼睛像水洗的剔透葡萄,水亮亮的,定定看著人時,人影清晰倒映在眼眸。
奚辛:「……」
林然趁機把另一件蓑衣給他套上,開心說:「我們可以溜達過去,雨中漫步,就我們三個人,不覺得很有情調嘛。」
奚辛不覺得有情調,並想把蓑衣糊在她臉上。
奚辛冷笑:「你可別半路哭著不想走。」
林然裝沒聽見,汙衊,通通是汙衊,不存在的!
江無涯刷完碗出來,看她倆已經穿好蓑衣了,驚訝:「這麼去嗎?」
林然認真擺正蓑帽,認真臉:「沒錯,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奚辛三連冷笑。
江無涯猶豫一下,覺得雨有點大,祁山比較遠,本來想御空過去的,但看見林然這麼躍躍欲試的樣子,他倒也不好打擊她了,點點頭:「行,那走吧。」
門被推開,林然興高采烈跑出去,一頭扎進散發著新鮮氣息的雨水裡。
半個時辰後。
祁山雲梯棧道,江無涯轉過身,無奈看著十幾個臺階下緩慢蠕動的身影。
「…你磨蹭再久,路都是那些。」江無涯無奈說:「明明也沒剩多遠,你加快幾步就到了。」
林然垂頭喪氣
涼涼的雨水噼裡啪啦打在臉頰,她的心早已像灶臺殺了十年魚的刀一樣冰冷。
林然不聽,繼續慢吞吞蠕動。
「別管她,她就等著我們誰心軟把她順風帶上去。」
奚辛冷笑,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出去一趟,好的沒學會,算盤倒是學得噼裡啪啦響。」
林然:「…」
江無涯是心軟了,但奚辛在旁邊盯著,他也不好慣孩子,乾脆仰起頭,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眼不見心靜。
林然的小九九破滅了,家裡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果然不像外面的小哥哥小姐姐好糊弄,她扁一下嘴巴,加快步子幾步跑上來了。
奚辛冷笑:「這不也能上來嗎。」
江無涯咳嗽兩聲:「好了好了,走吧,快到了。」
又走了一陣,雨水漸漸消失了,走到雲梯盡頭,踏上天台,到處便遍佈著雲霧,江無涯慢慢往前走,他背後黑色的魔紋透過蓑衣亮起光,雲霧逐徐散開,林然看見一座有如倒懸蜂巢的龐大黑影。
無數魍魎黑影在周身縈繞,如穹天的柱一重重貼滿數不盡的封印、符咒、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