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很顯然,大日盟與西宛府並不想再維持這種臣順與默契。
「忘川決堤,忘川血河崩向山川大地,便有歹人趁機作亂偷襲聖賢學宮,學宮後山封印的血繭崩破,一隻半妖破封而出,大鬧聖賢學宮後直奔西疆,他自稱羅月,自號魔尊,在西疆大建魔樓,一度有傳言西疆已盡歸他統御,連大日盟與西宛府都臣服與他,鬧得天下滿城風雨…」明極沉聲說:「如今看來,這恐怕已經不是傳言。」
「靈苑如何?」岑知一針見血:「天照靈苑凌駕冀禹兩州,為九州與西疆第一屏障,如今如何?」
「沒有訊息。」烏深說:「自玄天山沉後,天照靈苑就再沒傳出過一個訊息。」
所有人心中一沉。
他們都意識到,更可怕的情狀可能已經出現了。
「我還聽說,那魔樓羅月以半妖之身問鼎化神,是藉由忘川血河修習了一種特殊的功法,在那種功法之下,人的修為可以一日千里,練氣者可金丹,金丹者可元嬰,元嬰者甚至可以強行化神!突破境界輕巧如探囊取物。」
時候已經差不多了,明極的目光掠過那些空置的桌席、那些紛紜神色不一的賓客:「這樣的話,我聽說了,卻不知道,這在座、這在座之外,又有多少人同樣聽說,更甚者……已經動心了。」
「咣——」
厚重的鐘聲自遙遠山門撞響,遼遼漫過大殿內外。
眾人下意識望門口望去。
如火的裙裾掠過門檻,勁風獵起她衣擺,寬袖印刻的鳳紋幾乎展翅欲飛,她身後緊跟著數餘位金衣玉帶的法宗長老,面容冷肅,氣沉質凝,一進來,厚重的威壓便如大河決堤,浩浩籠過整座大殿。
所有賓客都被驚住。
這些日子諸宗皆閉山不出,尤其三山,無論多少明裡暗裡的打探,始終一絲訊息不聞,任世人竊竊嘈嘈議論,他們抱著無數的心思來這劍閣赴宴,無數次想過再見會是什麼樣的情形,但真的見到,仍然被驚得頭皮一炸。
化神之威,強悍霸道如斯!
不知多少人瞬間驚站而起,他們眼瞳驟縮,甚至還沒看清侯曼娥的面容,便已被她的下馬威逼得喘不過氣。
岑知幾乎下意識皺起眉頭。
不只是因為化神的威壓,更因為那威壓中兇烈的殺意。
青黛緊抿著唇,這位繼承了熙生白『藥生塵』的始終臉色冷淡的女舵主,第一次開口,低而啞地說:「灌頂的後患便是如此,修為可以強行突破,可心境不到,渡不過,恐反成心魔。」
灌頂是禁術,是與血祭歸為同列的大禁術!
她們也被師長灌頂,但最多不過到元嬰巔峰,量變至極,師長卻沒敢讓她們強行質變突破化神,所以後患還不算太大。
可侯曼娥不同,她是三山,北辰法宗別無選擇,只有化神才能鎮住天下,才能扛住大旗,所以她必須化神,她只能化神。
可將結嬰才沒多久的年輕首徒生生推破元嬰境界,生生推成化神,坐鼎三山之尊,一朝扛負天下,還是在這樣慘烈的犧牲下,她怎麼可能無波無瀾?她怎麼可能雲淡風輕?她怎麼可能不多思不多想不痛苦不憂慮不惶恐?
駭極生怒,生不安,生殺意。
她會生心魔!
岑知緊緊望著侯曼娥,看見她無表情的面龐,泛著血絲的眼珠慢慢掃視全場,儘是一種無可形容的冰冷與審視。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可岑知卻恍惚覺得,曾經在北冥海嬉笑怒罵同生共死的那個法宗首徒,已經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
「師姐。」
侯曼娥聽見高遠低低說:「玄天宗來了。」
侯曼娥頓了一頓,從滿座惶然驚疑的賓客面上收回目光,轉過身,看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