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然沒有再說什麼。
人總要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價,天照靈苑想放出羅月、透過控制這頭半妖的兇獸增強自己的實力,那麼力不如人遭了反噬,也沒什麼話好說。
只是可惜了天照靈苑的一群全然無知無辜的弟子。
鄔項英也不再說話,他神色有一種沉騭的漠然,孑孑站在那裡,一身疲憊厭倦,恍惚已經絲毫看不出曾經靈苑首徒倨傲清高的模樣。
他袖口忽然動了動,一條深褐鱗尾伸出來,玄猙巽蛟探出長著雙角的頭。
它已經不是巽蛟了,化成真正的蛟龍了,但被催生的化神讓它的蛻變並不徹底,像一個生而殘疾的人,它雙目猩黃,身上本該光華的鱗甲覆滿疤痕似的斑點。
蛟龍望著她,鼻子動了動,忽然爬出袖口。
鄔項英擰眉伸手抓它,被它咬了一口,它趁機飛出去,身形迅速變大,變成一隻蛇蟒大小的模樣,匍匐著爬上軟塌,豎瞳一眨不眨盯著她。
它的眼神猩黃兇戾,遠不再是之前的理智溫和。
林然望著它,目光安靜。
「…」
鄔項英手掌流著血,隱忍著怒氣喝它:「回來!」
蛟龍打了個響鼻,滾燙的龍息從它身上溢位來,它對鄔項英的話置之不理,慢慢匍伏著接近她,頭顱貼近她的腿。
它熱潤的雙角試探地碰觸她的膝蓋,泛黃的豎瞳緊緊盯著她,好像她有一點反抗,就會一爪子把她按進榻裡。
林然看了它一會兒,抬起手,慢慢摸向它的龍角。
她的動作很輕柔,手掌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坦然展現在它面前,它被這種坦然安撫住了,在她的手覆住龍角的時候,也只是又輕輕打了個鼻息,沒有退開,甚至把頭顱往她手心頂了頂。
鄔項英僵在那裡。
林然摸了摸它的角,又摸了摸它的頭,它漸漸放下戒備,龐大的腦袋枕在她膝上,過了一會兒,又翻過身,露出腹部更光滑細軟的鱗片。
林然抱著蛟龍的頭,一下一下摸著它沉重起伏的肚皮,它的鱗甲斑褐錯雜,深入肌理,刻入骨髓,註定再也擁有不了屬於神龍的美麗高貴花紋。
鄔項英看著她,沉沉晦漠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我記得,你離開小瀛洲時說過。」她忽然說:「欠我一件事,來日自會還我。」
鄔項英顴骨面板輕微地拉扯。
「我本來不覺得會用上,但也許這個時候,正該用上。」
「你總不想靈苑永遠頂著背叛者的罵名。」林然抬起頭,目光清清望著他:「你總得做什麼,洗刷掉你師長帶來的惡果,給你的宗門留點乾淨的臉面。」
鄔項英說:「你想我做什麼?」
林然撓著蛟龍的肚皮,它在她懷裡發出低沉舒服的咕嚕嚕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開口
「楚如瑤的劍裡有一頭鳳凰的殘魂。」她說:「她還年輕,未來要撐住這偌大山河,實在艱難,若是那頭殘魂能化為真正的鳳凰,想必是極大的助力。」
鄔項英腦子一時空白。
他不敢置信看著她,看著她低垂的眉目,目光一如韻律平緩的呼吸落在蛟龍身上,甚至有著溫柔的色彩。
她把他們當什麼?
她把他們當什麼?!
「…瘋子。」他從嗓子裡擠出來:「瘋子。」
林然看著他,忽然笑了。
「你也不是才知道。」她說:「在北冥海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有足夠冷酷的心腸。」
鄔項英嗓子梗住。
「我只是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說一些別人不敢說的話。」
她冷靜說:「它本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