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元景爍突然說:「我確實是很幼稚是不是。」
林然看著他。
「我以前以為自己足夠成熟,足夠強大,但我錯了,我所謂的少年老成,是因為我根本不曾經歷過真正淬鍊心智的考驗。」
元景爍哂笑:「不上心的人和事,當然不會動搖我,可這並不代表我不會動搖…只是那時我還沒有遇見,那個會讓我動搖的人。」
就像沒被親身傷害過的人不配談原諒,沒有真正動過私情的人怎麼配談大義斷情、談願意為了使命摒棄一切私心?
他遠沒有自己以為得那麼堅定、強大,他做不到,至少現在做不到。
林然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到這些,也許是在那座淬心塔裡有所感悟?
但林然看出他處在一個特殊的階段——他在對他的道產生懷疑,在動搖中,他試圖調整、穩固完善他的道心。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危險又充滿機遇的機會,跨過去、天高海闊更進一步,跨不過,道心裂痕、前功盡棄修為盡毀。
林然之前以為元景爍在金都度的劫,是外在的生死劫,但是現在看來,也許他真正要度的是這一場心劫。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有這樣的感慨,所以沒辦法給你建議。」
林然想了想,這樣告訴他:「但是元景爍,在我心裡,在我見過的很多人裡,你真的已經很優秀了,非常非常的優秀。」
元景爍看著她,看見她眼中的真誠。
他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甜又酸,低低嗯了一聲,一眨不眨凝著她。
不知是之前看見的那幕刺激太大了,或者是醉意給他的勇氣,他心裡突然升起一種衝動,他想現在就告訴她。
元景爍啟唇正要說什麼,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雲師兄,來得好快。」
元景爍想說的話被生生堵在喉口。
林然站起來,正要往外去接,元景爍一聲不吭先起來,披上外衫先出了門:「我去接。」
元景爍推開門:「雲…你是誰?」
元景爍皺眉看見面前衣著華貴的宮裝少女,她舉止講究、儀態驕矜,前後簇擁著幾位侍女,不遠處赫然停著一架獸車。
宮裝少女終於又看見朝思夜想的少年郎,他望來的眉目一如既往的凌厲英俊。
少女不由紅了臉,她來之前想了許多見面的可能,定要保持住貴女的高貴姿態讓他心折,但聽見他這麼冷漠問一句「你是誰」,心涼了大半,顧不得那些矜持,趕緊說:「我是慕容芸。」
元景爍眉頭擰得更緊:「慕容家?」
他的態度並不客氣,慕容家的侍女要呵斥,慕容芸已經先道:「是。」
「元公子可還記得,那日金都城外惡蛟作亂,公子救了我性命。」
慕容芸望了望他,又不覺紅了臉:「我一直記得公子恩情,特意來感謝公子…」
元景爍並不陌生這樣的境況,女人鍾情的姿態他見得太多了。
「順手之勞,不必。」
元景爍不耐應付,直接拒絕:「草屋粗陋,不容慕容小姐大駕,小姐請回吧。」
慕容芸沒想他三言兩句就冷言送客,她長這麼大從未受過如此冷遇,臉色清白交加,咬著唇,暗中給了侍女一個眼神。
「放肆!」
侍女受到示意,頓時指著元景爍怒喝:「你一介散修,我們小姐紆尊降貴親自來感謝你,你竟如此不識抬舉!把我們慕容家置之何地?!」
「住口。」
慕容芸嬌斥侍女:「誰準你這樣對元公子說話,元公子救了我,我是真心來感謝公子的,哪裡有仗勢壓人的道理,你若再敢無禮,我這裡容不下你,趁早自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