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咳得更嚴重,她彎下腰,撕心裂肺地咳。
奚長老走出來,看見這一幕,瞳孔驟然一縮,他猛地跑過來,焦急地抱住奚夫人:「慧蘭,慧蘭,你怎麼又咳了,我們快進屋,讓我——」
「啪!」
奚夫人突然一巴掌揮向奚長老的臉,把奚長老的臉生生扇到一邊去。
奚柏遠怔住,他呆呆望著奚夫人,第一個反應卻是焦急去看她的手:「你的手怎麼樣,痛不痛,你怎麼——」
那一掌用盡蘇慧蘭的全力,她的手腕不自覺地輕微扭曲著,手掌迅速紅腫,皮開肉綻,殷紅的血大股大股滲出來。
「你滿意了?這下你就滿意了?」
奚柏遠想握她的手,卻被她用力甩開,她哭吼:「小辛,小江,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都被我們拋棄了,他們都恨我們,都恨我們,我們沒有孩子了,我們都沒有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奚柏遠以為自己無堅不摧,他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怕,可是蘇慧蘭這樣撕心裂肺地絕望地對他吼,他卻倏然紅了眼眶:「慧蘭…」
「我的兩個孩子,我的兩個孩子啊!」
「我的小辛,他出生的時候,還那麼小,我費盡千辛萬苦把他生下來,我闖著鬼門關咬著牙硬是把他生下來,他多可愛啊,一出生就是白白嫩嫩的臉,眼睛像黑石珠子那麼剔透漂亮,我看著他滿心歡喜,他咧著小嘴巴對我笑一笑,我都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給他。」
蘇慧蘭聲音驟然尖銳:「——可是我這樣拼命生下的孩子,我這樣愛的孩子,我的丈夫卻不喜歡他,他的親生父親卻不喜歡他、他的親生父親卻恨他!」
奚柏遠嘴唇發顫。
「他的父親不打他、不罵他,卻永遠不和他親近,他不會像其他的爹爹一樣扛他在肩頭騎大馬,不會送他上學堂,不會抱著他用鬍鬚扎他白嫩嫩的臉頰逗他玩,不會抱著他買他愛吃的桃花糕、餵他喜歡喝的甜湯…」
蘇慧蘭死死瞪著他,眼神中有恨意:「他的父親,只會永遠漠然地看著他,溫和地拒絕他所有的親近和懇求,哪怕他還那麼小,哪怕走都走不利索,當他踉蹌追著奶聲奶氣喊爹爹的時候,他的爹爹能冷眼看著他摔倒,眼看著他摔得頭皮血流,而甚至不願意上前扶一扶!」
奚柏遠說不出話,他只能閉上眼。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慧蘭哂笑:「我也只能一次次在他受傷、在他受盡委屈後給出一點無力的安慰,我也只能在小小的他哭著抱住我乞求母親的愛和支援時一次一次地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世上怎麼會有我這樣虛偽自私的母親?怎麼會有我這樣狠心無情的娘?我還是個人嗎?!」
奚柏遠心臟發疼:「慧蘭!別這麼說!求你別這麼說!」
「可是我的小辛多好啊。」
蘇慧蘭充耳不聞,喃喃著:「哪怕他的母親這樣卑劣、哪怕他怨恨他的母親,他還是會對母親心軟;哪怕他的師兄從小受盡他那狠心父親的偏愛,哪怕他的師兄在所有人眼裡都和他天生地下,哪怕他嫉妒、他討厭,他冷嘲熱諷他陰鬱暴戾,可是他始終記得師兄對他的好,他永遠把師兄當成最重要的親人,努力想保護他的師兄,不許任何人欺負他師兄,想讓他師兄過得快活——」
「別說了。」
奚柏遠再也忍不住緊緊抱住妻子,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是我的錯,慧蘭,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造的孽。」
「就是你造的孽!」
蘇慧蘭狠狠捶著奚柏遠,撕心裂肺:「是你的孽!你害了我的小辛,你把我天真又善良的小辛給作踐成這個樣子!你讓我的小江心裡永遠壓著塊心病不得快活!你讓我們母子分離!讓我一輩子死都不能——」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