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微微一笑,不見半點介懷。
鄔項英愈發覺得她裝模作樣,不耐廢話,直接問:「你與妖主是何關係?如何出現在妖主身邊?又與血祭幽冥一事有什麼幹係?不要含糊其辭,盡數說清楚!」
他語氣極嚴厲,林然卻神色不變,像是回憶了一下,慢慢說:「我在幽冥中歷練,上一個幻境結束,我一睜眼,就出現在王都裡成了宮中一個宮女,奉命去給當時還是人族皇子的妖主送飯,他發現我體質特殊,喜歡我的血,就沒有殺我,把我留在身邊吸血,我只被他帶出去過一次,就是第一次去祭壇時,他把我帶在身邊,割開我的血用於祭祀,然後就把我弄暈過去,等我再醒來,就已經被困在王宮裡再沒有出去過……然後就是那日北冥海變了。」
她神色坦然,回答得也極是詳細,鄔項英卻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咄咄逼問:「你修為不過元嬰,為何當時能重傷妖主?那把刺殺妖主的匕首是從哪兒來的?!」
所有人豎起耳朵。
他們都想知道這個女弟子會怎麼說。
林然卻笑了笑,說:「是妖主給我的。」
席間瞬間輕微譁然。
侯曼娥忍不住咬嘴巴,晏凌眉目沉靜。
楚如瑤攥了下手,這一刻都有些想嘆氣。
她果然還是要這麼說。
無數道各色目光如利刃射來,林然眉目卻很從容,仍然徐徐:「有一日,他突然把一條尾巴扔給我,說讓我用來殺他,那日他墮魔時,那條尾巴就莫名變成了一把匕首,我才明白他的意思,便拿著這匕首衝上去貫入他心口。」
眾人一時無言,面面相覷。
漸漸的,許多人神色複雜起來。
「妖主啊…」
太顏長老嘆一口氣:「當世雄主,誰出其二。」
田長老冷冷道:「倒也不必把他捧那麼高,說到底,他也是為自己化神拼死一搏罷了。」
無極谷蕭谷主心裡一直很佩服妖主,極聽不得這話,冷笑道:「你說得輕巧,若不強化神,妖主少說也還可撐下百年,不比明知魂飛魄散身死道消的好?!如今人都死了,受益的反而在這裡指指點點,你不覺得寒摻,我卻還覺得臉熱!」
田長老一噎,環顧四周眾人神色,頓時惱羞成怒:「好好好,你們各個都是好人,倒全叫我當了惡人!無論如何妖主血祭幽冥,差點鬧得蒼生大亂,這是不是事實?這就是事實!」
他冷笑:「你們把他當英雄,乾脆為他立了祠廟,把他做的好事傳揚遍九州去——就看天底下唾沫星子怎麼淹了正道吧!鬧得人心惶惶九州暴亂你們就高興了!!」
眾人啞口。
田長老話糙理卻不糙。
有些事,註定分不了那麼黑白分明,也註定永遠無法堂堂正正宣之於眾。
鄔項英抿著唇。
他對妖主其實頗為複雜,從那日親眼見了妖主裂天霸舉,到今日聽林然說這些話,哪怕正邪對立,也對妖主生出許多敬重。
但莫名的,他對林然卻越發看不順眼
——妖主那樣的霸主頂著罵名死了,她受其庇佑的卻苟活到現在,待今日一過,又搖身變回劍閣弟子,重回正道,真是左右逢源。
鄔項英趁著諸長者們還沒叫斷,立刻接著質問:「你所有話裡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照你話說,妖主從始至終不曾為難過你?幽冥時你明明在他身邊,卻沒想過與他周旋救同門,堂堂三山劍閣嫡傳,難道心中毫無責任,只圖自己苟活?!」
他這番指責極其冰冷鋒利,若面子稍薄些的必然已經臉色慘白,林然卻神色平淡:「若鄔師兄聽過從幽冥出來的人所言,便知道我唯一那次陪他去祭壇也被他中途打暈,後來的事根本無從插手,甦醒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