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今的修真界自稱滄瀾界。
千萬年過去,鬥轉星移、滄海桑田,當年的百州已變為俗世九州,當年千百林立的宗門變成以三山九門為正統的世外修仙聖地,唯一不變的,卻是祁山門前永遠在春風暖陽中靜靜佇立的劍碑。
春日遲遲、采蘩祁祁,一地之大、百川海納。
祁山正門立太祖無字劍碑,碑後立烽火臺,烽火臺後設三殿,正殿祁山殿議事、擺放掌門及各峰長老嫡傳弟子長明燈,中殿為歷代掌門師祖牌位,而後殿……
很少有人見過後殿。
在許多坊間謠傳的修真話本里,總愛把祁山後殿描寫成堆積滿奇珍異寶的寶庫,說這裡秘籍遍地、名劍成山,或者說這裡藏著什麼祖師爺留下的寶物,或者說鎮壓著什麼窮兇極惡的怪獸……
但只有進來過的人,才知道,祁山後殿什麼都沒有,只連著連綿不絕的遠山、全年飄散著望不到邊際的白霧。
闕道子就是在這樣一個溫暖的午後踏進了祁山後殿。
一踏進去,漫天白霧將他包裹,他往前走,一條青色石階出現在腳下,他踏上去,步子很快,能望見遠山翠綠如織的峰林、碧色飛瀉的瀑布,他越走越高,漸漸的,祁山常年溫暖的陽光隱沒、山叢樹林間鳥獸鳴叫消失,周圍化作一種寂靜。
雲梯終於走到了盡頭。
闕道子抬起頭,他腳下是雲霧繚繞的平臺,像建在雲海中的一座亭臺,目之所及儘是通透清亮的白。
白霧的盡頭,靜靜盤坐著一個人,白衣銀帶、雲冠束髮。
他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撥開雲霧,正能俯瞰萬仞劍閣萬裡山川,濃淡如水墨渲染,遠山的盡頭,無情峰似一柄長劍直插雲霄,滿山桃花艷得像血,帶著兇戾的紫氣繚繞。
「你來了。」
他偏過頭,露出一張極冷峻英挺的面孔,可眼神卻是溫和的。
「我的酒還有。」
他嘆了口氣:「但這裡實在坐得我腰疼,你若是能把我的躺椅帶過來,我將感激不盡。」
當然,其實他還有點想嗑瓜子,但考慮到瓜子配躺椅,對於一個劍閣長老來說,實在是過分糜爛了,他只好暫時嚥下,決定下次再說。
闕道子沒有說話,沉沉看著他。
江無涯覷了他一眼,有點無奈:「你這麼看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明天就要死了。」
「大師兄!你別開這種玩笑!」闕道子咬牙:「狼煙烽火點燃了。」
江無涯有點驚訝,想了想,他和闕道子在這裡,還拿著狼煙石,只剩下一個闕道子的首徒。
江無涯問:「是晏凌?」
「是如瑤。」闕道子沉聲:「妖主去了北冥海,封印全海,意圖奪取海底鎮壓下的鯤鵬骸骨,如瑤在封禁成型前收到幽冥絕地裡小凌扔出來的狼煙石,她懷疑妖主想血祭幽冥。」
江無涯沉默不語。
半響,他嘆一口氣:「妖主怕是撐不住了。」
成紂以半妖之身坐鎮妖域數百年,安然無事,走到如今這一步,怕是真正別無他法了。
闕道子問:「大師兄,我們該怎麼做?要去阻止他嗎?」
江無涯沉吟,緩緩說:「血祭幽冥,無論如何是逆天理、損陰德,後果禍福難料,他太激進了。」
闕道子一時沒有說話,半響語氣隱忍:「北冥海下鎮著的那個東西,真的不能放出來嗎?」
江無涯皺一下眉,抬眸看他。
「當年祖師爺劍斬鯤鵬以其骸骨鎮『元核』,給了滄瀾界這麼多年的太平,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滄瀾靈氣日益衰敗,本源元氣更是幾近於無,別說合道飛升,連世人化神的機遇都生生剝奪。」
闕道子咬牙:「北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