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夠那土堆?」
「對啊,剛才你就逃到這裡突然不跑了……」
「陛下……難道你把成紂的東西藏那裡了?」
大妖看他這樣,倒生出幾分趣味,它望了望喜彌勒青白瀕死的臉,又望了望那土堆,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獰笑:「既然你想看!那老子就幫你撥開看一看!」
喜彌勒瞳孔驟然收縮。
大妖一爪狠狠按下,把填埋的土刨開,露出一個大坑。
然後他們都愣住。
「一塊骨頭?」
大妖又是奇怪又是暴怒:「還是裂的?成紂就留了這麼個東西?還是你故意矇騙老子?!」
喜彌勒呆呆看著那塊裂開的逆骨,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他咧開嘴,發出的卻不是笑,是嗚咽。
「陛下……」
那嗚咽漸漸變為嚎啕的哭:
「陛下!」
「陛下!!」
「閉嘴!」
大妖心頭忽然升起強烈的不安,那種不安毫無由來,就像天突然陰下來。
它煩躁又暴怒,怒喝著喜彌勒,下意識伸爪子去夠那塊裂骨——
它僵在那裡。
一滴殷紅的血,從泥土中滲出來。
一滴、一滴
十滴,百滴
成線,成片
無數的血,從泥土冒出來,湧出來,匯聚成血溪,滴滴答答落進河流,所過之處,清水被侵染成深紅的墨色。
所有妖呆呆看著,看著忘川變成紅色。
它們呆呆地面面相覷,呆呆看向它們的老大。
大妖臉上維持著震驚憤怒的表情,身影倏然化為飛灰。
「…」
「……」
「轟——」
所有妖轟然而散,發瘋般地往遠處逃竄。
後背快把他壓碎的力量消失了,喜彌勒用力咳嗽兩聲,從泥土湧出來的鮮血匯成血河包裹著他,冰冷的血滲進身體,修復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把他碎裂的妖丹聚合在一起。
喜彌勒眼眶發燙。
「陛下,你終於回來了!」
他抹一把眼淚,等妖丹穩固了,艱難爬起來,看見整片已經變成赤紅的忘川河。
血水湧出來。
血河漫過河岸,漫過山嶺和深谷,漫到肉眼望不盡的地方,喜彌勒站在這裡俯瞰,望見之前瘋狂逃竄的妖群被血色吞併,彷彿一桶赤色顏料潑在山河畫捲上,崇山峻嶺和森密山谷盡數被潑上一層赤艷的深紅。
然後血海開始翻湧。
喜彌勒嘴唇哆嗦,他睜大的瞳孔裡倒映著轟然濺起的驚浪血浪。
那血海翻濤而起,如擎天巨柱,插入燦陽高照的天空,像一把尖刀劈進鋪天的幕布,然後……
狠狠地撕裂!!
——
林然正在抄佛經。
侯曼娥不在,她可是法宗首徒,法宗最該忙得團團轉的人,王長老看見她閒的蛋疼一樣天天跟在林然屁股後面亂轉就眼疼,而且明鏡尊者這裡畢竟不是他們劍閣法宗,尊者清修的地方,林然一個人來已經是特許了,怎麼好總是打擾。
所以王長老果斷把侯曼娥抓走了,強行給她扔了一堆活兒,侯曼娥被迫忙成了陀螺,只能偶爾偷懶罵罵咧咧來找她玩。
所以就只剩林然自己在明鏡尊者這裡抄佛經了。
這個活兒說起來很枯燥,但其實並不難過。
方舟頂層一整層都留給明鏡尊者清修,這裡亭臺樓閣、書屋客房樣樣俱全,連池塘和花園都有,除了因為禪剎不愛享樂、尚清苦,所以從來沒什麼吃的喝的,真的是什麼也不缺。
偌大一層,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