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看著他臉上的笑,莫名覺得他現在心情有點糟糕。
林然:「你們吵架了?」
元景爍掀起眼簾懶懶瞥著她,臉上還在笑:「你很好奇?」
林然一時無言,瞅瞅他,誠懇說:「…你要是這麼問,那我就不太敢好奇了。」
——畢竟這小夥子火氣有點大,眼神兇得像是要打人。
元景爍扯了扯唇角,繞過她要走。
林然:「你是不是在生氣?」
元景爍輕輕哼了一聲,說不上是不是嘲弄,卻懶洋洋道:「沒有,回去睡覺吧大嬸。」
這還是沒有?
「等一下。」
林然想了想,跑回去把大裘拿出來還給他:「我剛才給洗乾淨了,又吹乾了。」
元景爍挑眉瞅了瞅那大裘,似笑非笑:「你都貼身穿過了,你覺得我還會再穿…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林然從善如流收回來:「那我就留下了,等我裁一裁裁成個女款穿著,將來我有錢了,還一件更好的給你。」
元景爍已經見識過她抓重點的本事,這姑娘耳朵就彷彿有遮蔽功能,自動篩出自己想聽的,其他的都當沒聽見,堪稱裝死的至高境界——返璞歸真。
元景爍要走,又聽她說:「再等一下。」
元景爍眉宇劃過一抹不耐,今天發生的事就沒一件讓他痛快的,他背對著她忍耐地呼吸一下,語氣漸冷:「還有什麼事?」
「呃…也沒什麼,我就是想跟你說。」
林然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地說:「因為我們才認識不久,還沒有磨合好,所以我不知道提起什麼可能會讓你不開心,我要是說的什麼讓你不高興了或者你不想提,你可以直接和我說,我以後都會注意的…」
元景爍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他頓了頓,偏過頭去,對上一雙清凌凌的眸子。
她眼神很真誠,表情也沒有什麼扭捏羞恥,坦蕩得讓人絲毫不會懷疑哪怕他真的說了什麼不客氣的話,她也不會尷尬或者羞惱,而是會認真地思考一會兒,記在腦子裡,認真誠懇地跟他道歉說以後不會了。
元景爍彷彿這才注意到,她洗乾淨了,一張白淨的臉蛋,簡單寬鬆的衣裙,青竹似的亭亭站在那裡,明明一頭古怪的白髮,明明臉上還有傷痕,彎彎笑著的樣子,卻莫名地很美好、一種歲月溫情流淌的美好。
他心頭微微一動。
他突然有點明白第一眼見她,覺得她哪裡特別了
——她身上有一種不辨性別的、疏朗又包容的溫和氣質。
不會羞澀又溫柔地想成為你的附庸,不會熱烈而霸道地想佔有你,她甚至不會有慾望。
像明月,像竹子,像空氣那種物事,靜靜地存在著,對所有人、對無論男女老少一視同仁。
所以你也就不必像對普通女孩兒一樣對她如何躲閃、如何剋制,像照顧脆弱的花朵一樣呵護、容忍,不必謹慎思慮自己隨意一個舉動可能造成的誤會和傷害——因為她本身就已經足夠強大。
她通透,所以她不會誤會,不會輕易就對你產生不必要的情感;她情淡,所以她不會糾纏不會傷心,不會反饋給你那些因為情感得不到回應而產生的負面情緒;她足夠強大,所以她不會被風霜摧殘,不會被暴雨折斷,她可以與你過刀山血海為伴。
這種感覺,很奇妙,前所未有的奇妙。
但出乎意料的,他並不討厭,甚至讓他有些舒服。
元景爍緊繃的背脊漸漸放鬆下來。
「這是你說的。」
他語氣並不客氣:「我不喜歡別人窺探我的想法,不喜歡別人試圖探尋我的情感和過往。」
林然果然沒有生氣,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