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澤的授意。
“送去一個安靜,安全的地方。”他無聲嘆息,眼底盡是痛楚,他沒說的是,自從他迫不得已用這種蠻橫的方式送走裴立業之後,趙敏芝的情況就更糟了。裴家現在……雞犬不寧。
明晚看他不方便說實話,不再追問,就算他說了又怎麼樣,她也不見得再有機會去看裴立業了。
“也許你永遠都不原諒我,那也沒關係。”裴煜澤淡淡一笑,笑容透露出酸楚和寂寥,他的目光留戀著她臉上的線條,可惜他最懷念的笑靨,再也看不到。“但有些話,你能不能聽我說?”
明晚瞥視他一眼,他的神情悲慟孤單,眼睛像是燃燒著,哪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也是亮的出奇。她的心微微一動,險些又要迷失進去,但最後,她壓下心中的猶豫不決,哪怕她知道裴煜澤的過去,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依舊存在,依舊會留下傷痛。
她還未徹底療傷痊癒,如何拿出多餘的憐憫?難道她的愛情,還能死而復生?
“我從不承認任何人是我的未婚妻,就算對方是再顯赫的大家族也好,裴家的勢力已經夠了,用不著借勢借力。”裴煜澤頓了頓,唇畔溢位隱約的嘆息。“不管你信不信,我跟陳佳佳沒有任何關係。”
“把我的畫還給我。”明晚聽完了他的話,眼底波瀾不驚,只是靜靜地吐出這一句話。
裴煜澤的胸口一震,數月之前,他在裴珍珠的畫廊中偶遇陳佳佳,她看他凝視著明晚的那幅畫,自作主張地買下了送到裴家。他在一個人的房間,無數次面對那幅畫,哪怕他沒有太多的藝術天分,也能從畫中體會到畫家的淡淡歡喜,就像是畫中,一隻白色蝴蝶,輕盈地停在窗邊,旁邊是兩人相擁的畫面。
那一幅畫,叫做“回來的幸福”,他不難揣摩明晚當下的心境,她以為她只要勇敢一些,接受他的表白,就能抓住曾經錯過的幸福。但傷她最深的人,卻也是他。
“你對我,就只有這句話要說?”他的臉色白了白,他這才看到兩人站在懸崖邊,哪怕靠的再近,也不過是最危險的毗鄰。
“那幅畫不過是提醒你在我身上得到多少成就,其他的,也沒什麼用處吧。你應該看夠了我的笑話,如果你願意,把畫還給我。”明晚別開視線,她錯把虛偽,當成真實,錯把仇恨,當成溫柔。
裴煜澤緊緊握拳,眼前的明晚,跟兩年前聖誕夜在車內拒絕自己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永遠……她都能最快地抽身,而他,久久不忘。
他似乎能夠預知,明晚就要離開他了,再也不願靠近他。
“兩年前,我媽那麼對你,必定讓你很委屈,很難過……”裴煜澤此言一出,明晚萬分愕然,難道他在這兩年,根本不知自己離開裴家的真正原因?!但他的神情不似偽裝,他也沒有說謊的必要,可見是真的。至於是誰隱瞞真相,當然是趙敏芝,再無第二人選,她原本就有自己的心思,覺得明家高攀了裴家,不過當時迫於裴立業的主張,表面贊成罷了。而一旦裴立業倒下,更被挖出那件不堪往事,趙敏芝哪裡還會接受明晚?她瞞著裴煜澤,瞞了這麼久,就是為了杜絕後患。
“說真的,你遇到我們這家,真夠倒黴的——”裴煜澤笑道,苦澀浸透他的心,裴家的複雜,哪怕他都快要崩潰,快要承受不住,更別提明晚這一個無意間走入的女孩。他自嘲的語氣實在跟往日的張狂霸道,判若兩人,他內心深處的情緒就像是一張網,將明晚網羅其中。
她望著他,兩年前覺得跟他的距離太遠,但現在,聽他用這種話自貶,她更是渾身不自在。
他眼底的哀默和酸澀,像是一根細針,刺痛了她的心。
明晚咬了咬唇,他沒有避諱自己對她所犯下的錯誤,但她隱約能夠察覺,他在家中並非過的愜意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