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秀才是個感性的人,他總是用一副不苟言笑的臉來掩飾自己的多愁善感,聽到妻子這樣說,他眼圈都紅了。
再想要兒子,他也不想把女兒嫁到太叔家,哪怕太叔家再有錢也沒用,所以太叔家給的彩禮,他生怕別人看輕女兒,又全都作為嫁妝送還了回去,畢生積蓄都拿來給女兒添妝,甚至在女兒嫁人後,時常望著女兒的房間出神。
他有著這個時代大多數男人都有的通病,大男子主義、重男輕女、過分愛面子……但同時他也有情有義,言行如一,對於妻子女兒的改變,雖然感到不適應,但仍努力接受。
裡頭漸漸安靜了,許久沒人再說話,葉羲禾很著急,她忍不住要去想,是不是爹生氣了?不想讓娘走?那她要不要進去給娘說情,或者是……把爹罵一頓?
不過後者也就是在心裡想想,以葉羲禾現如今的膽量,罵爹可能還得再養一陣子。
她疑心是自己離得遠了沒聽清,於是想要再靠近一點,結果腳下一滑,自己踩了自己的裙裾,謝隱眼疾手快扶住她,卻驚擾了屋裡的葉秀才與葉夫人,「是誰?!」
葉秀才疑心家裡進了賊,連忙開門出來檢視,葉羲禾捂著嘴巴不敢喘氣,謝隱動作很快,拎著她就上了屋頂,兩人這會兒正屏氣凝神,避免被葉秀才發現。
葉秀才圍著院子轉了兩圈沒發現異樣,這才回房,房頂的葉羲禾緊繃的肩膀緩緩垮下,謝隱伸手隔空點點她的鼻尖,以眼神詢問她下回還偷不偷聽了?
葉羲禾舉起兩隻手朝他拜拜,苦著一張小臉,她再也不敢啦!
兩人在屋頂等了會兒,雖然已是春日,但夜裡冷得很,葉羲禾又是個不撐凍的,謝隱將自己的外衫解開披在她身上,她連忙拒絕要還他,被他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小心被發現。
待到屋子裡已沒了動靜,應當都睡下了,謝隱才帶著葉羲禾下去,她有點點心虛:「隱哥,我下回不這樣了。」
「沒關係啊,反正被抓住了,挨罵的也是你。」
葉羲禾:?
隱哥,你變了,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謝隱笑著讓她去睡覺,隨後自己也在隔間的小床上躺下,有無跳到他手掌上蹦來蹦去,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從它拼命揮舞的兩隻細細小觸手可以看出來,它真的很生氣。
氣得當然不是謝隱,而是太叔鑄,它能讓太叔鑄倒黴,可主人卻不讓,這讓小光團很不開心。
謝隱輕輕摸著它,小光團的觸感很神奇,既不是毛茸茸也不是滑溜溜,像是把手浸潤在清涼的水裡,既有實體又沒有實體,既存在又不存在。
「好不容易養這麼大,分出力量來教訓那種人多可惜呀。」他輕聲說著,「你看看你,到現在都沒養回來。」
之前它用了自己的力量改變皇帝的想法,導致整個光團縮水一圈,謝隱心疼的厲害,不許它再濫用力量,小光團格外不高興。
話雖然不會說,五官雖然只有黑漆漆的兩點跟嘴巴,卻能靈活地做出各種顏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它在謝隱掌心跳來跳去,努力做出生氣的表情讓主人瞭解自己的情緒,謝隱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給它順毛,結果就是剩下的兩個小朋友也跑了出來,變得只有巴掌大,躺在他胸口打鬧。
小光團很記仇,剛被收編時的呆萌單純如今已變了,越是雪雪白,越是切開黑,尤其是對於欺負了謝隱的人,它那股子護犢子勁兒特強。
謝隱安撫了好一會兒,它那憤怒的顏表情才蒹葭平靜,小觸鬚摟住謝隱的脖子主動蹭了蹭他,謝隱被它蹭的心軟成水,「我跟你保證,不會放過他的,還要給羲禾出氣呢。」
小光團的眼睛拉成兩條黑漆漆的直線,又變成兩顆黑豆豆,眨了幾下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