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始了,支持者剛要開口,便有個人突然推門進來了。
只見她穿著寬大的褚色亞麻襯衫,底下一條闊型的褲子。都這個時候了,她頸上還帶著一條繞了好幾圈的圍巾,遮得太嚴實了,於是只露出一雙眼窩深陷的眼睛。
她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徑直往許涼這邊來了,然後在那個最角落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對方一坐定,許涼便聞見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很沁人心脾。
許涼一低頭,看見她褲腳站著幾根青草。她沉吟著回想,似乎一路來的地方,道路都顯得寬闊,並不會沾上這些東西。
中年女人將圍巾往下一拉,端起旁邊的茶杯,往嘴裡猛灌一口。然後她嘴裡響起一陣輕微的,牙齒噬咬茶葉的聲音。
她用餘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年輕女子,很意外地看見,對方往她少了一半的茶杯裡續了茶水。
中年女子來這個素食者協會差不多有半年。因為她行為怪異,舉止乖張,一向無人肯跟她坐在一起,更別說熱心替她續水的人。
她微微一愣,看過去,那位年輕女子便對著她揚起一抹和煦的微笑。
這笑容,簡直太眼熟了。
臺上的主持者在邀請各位參與人談談自己的素食體驗。當許涼旁邊的那個女人站起身上臺的時候,她講將圍巾拉得更低一些。
許涼目光釘在她臉上,只找到了五分李慕依的影子。因為她太瘦了,面板也黃,看起來毫無生機,全然枯萎了一般。
臺上的人對著臺下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不善言辭,最終她訥訥地說了一句,“吃了很多素菜,忘了吃了些什麼,也不知道嚼在嘴裡是什麼滋味”
她一臉刻板,卻引得臺下升騰起一陣悶笑。素食者協會當中不乏一些體重超標的人,一笑起來,臉上的肥肉便一顫一顫,看起來十分可惡。
但李慕依卻不在意,雲淡風輕地上去,雲淡風輕地下臺。她的表情昭示著她對外界反應的遲鈍,一個標準的未亡人形象落在人眼底了。
許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當年那個叱吒影視界的金牌經紀人麼?
她突然覺得請李慕依出山的決定是錯誤的。即使當年再呼風喚雨,如今她也只是一屆軀殼。讓人覺得可嘆又遺憾。
活動進行到一半,主持者宣佈中場休息。
李慕依像遊魂一般飄出了門外。她站在溪邊,聽著流水叮咚。恍惚覺得溪邊的幾株野花,同丈夫墓邊的長得很像。
她嘴唇一抿,有了那種最乾淨,又最憂鬱的微笑。
許涼站在她身後,覺得該跟她說幾句話。不是因為工作室裡的難題,而是想打破她周身嚇人的孤獨。
“這種花在還是花骨朵的時候,裡面包著一些汁液,是甜的”,李慕依忽然開口,不知道是同許涼說話,還是自言自語。
許涼走上去一看,花骨朵的中心微微泛著一點黃,她笑了,“我先生會作畫,把這裡畫下來,也很美”
李慕依愣了一下,腦袋裡閃現一抹流光。她忽然想,把這裡畫在紙上,在墓前燒給自己的丈夫,這樣他也能同自己領略同樣的美景了。
她眼睛一亮,全身被人注入了精氣神一樣。從自己的帆布包當中摸出一張紙,認真地畫起來。
畫好之後,她偏著頭打量一陣,一副十分滿足的樣子。
李慕依剛抬起頭,臉上的笑容一滯,對許涼低喝一聲:“別動!”
接著大步走過去,將許涼腦後的樹枝上垂著的一條蛇猛然抓住了,往旁邊一扔。
可那條蛇也靈活,在李慕依脫手的時候,一下子咬在她的虎口處。
她悶哼一聲,手上有幾顆齒印,冒著紅紅的血絲。
許涼急壞了,趕緊從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