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對哥哥視而不見,才沒有發現,哥哥沒做裁縫了,卻半夜了,還在縫紉機前忙碌。他沒坐一會兒就身上就出了一層汗,兩件衣服是他咬牙忍著身上的劇痛做出來的。
妹妹直到哥哥遠行那一天,還是沒有原諒他。等她看到哥哥留下一筆錢,人已經走了,她去追哥哥的那班火車,趕到時火車剛好開動,她在人海里叫著哥哥,哭得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
她每個月都要收到哥哥的來信,同來的,還有他給的生活費。她也回信給他,但從此,哥哥再也沒有回過家。他的溫情,只保留在薄薄紙業的字裡行間。
後來女孩子結婚了,哥哥沒能來參加她的婚禮,說工作很忙,脫不開身。每個月送信而來的老郵差,這次帶來了哥哥自己做的嫁衣。
女孩子抱著嫁衣,眼淚一把一把地落。
知道哥哥已經去世的噩耗,是她生孩子出了月子。老郵差帶來了哥哥最後一封信,上面說,現在她讓她知道這件事,是想將她的傷心減到最低,一個親人的來臨,會填補另一個親人的失去。
她終於知道了事情的整個過程:在自己同哥哥賭氣冷戰的時候,他半夜裡拖著病體伏在縫紉機旁寫未來十幾年該給妹妹的信;給妹妹做一件嫁衣,給自己做一件壽衣。
哥哥那段時間到處跑,是想給自己找一處不太貴的墓地。但每個價錢都超出他的預算,於是他拜託別人,死後把自己的骨灰撒到海里。本該買墓地的錢,被均分成妹妹的生活費。
已經為人母的女孩子站在那片溶解了哥哥骨灰的大海面前。哥哥葬在水裡,漂過整個世界。她沒有如大家預期的那樣,向著大海吶喊出一聲“哥哥”,而是含著兩包淚,嘴裡輕輕念著小時候哥哥交給自己的兒歌。
在場所有人都忘不了,她含淚一笑的樣子。
許涼的眼淚是從女孩子念童謠那一刻開始落的,然後一落就止不住了。哭了五分鐘之後,吳敏川終於察覺出她不對勁,趕忙把她帶到房間內的座位上。
“你怎麼了?”,吳敏川問她。
許涼還是哭,留著眼淚衝她擺擺手。她一吸鼻子,聞到淚水刺人的味道。
過了幾分鐘之後,她才抽噎著逐漸平靜下來。
她哭過之後,臉上一層粉意,有一些惹人憐愛的味道。連吳敏川同身為女人,也要起惻隱之心。
“你覺得剛才那個女孩子怎麼樣?”,許涼帶著鼻音問道。
吳敏川思索了一會兒,說:“看起來不怎麼突出,但仔細一想又餘味無窮。比起大喜大悲,這種平凡人的生活最難演,習慣了扮成別人,演自己倒成了考驗。只是這女孩子卻帶著一點人世間溫情的本真,十分走心。要我說,幸好來了我們公司”
其實不用她說,許涼也知道女孩子的表演天賦驚人。最後一句話她是倒著說的——不是那女孩兒該高興找到一家識材的公司,而是公司要為收納一名年輕戲骨而慶幸。
“而且你發現沒有?”,吳敏川看了許涼一眼,“她演戲的時候十分有感覺。真不知道她運氣好還是壞,抽到了林韋君這個虐心狂魔出的題。全程沒有道具和場景,只靠想象與對話將劇情演繹出來。要不是裴演技到家,換個弱一點來搭戲,恐怕要被這個女孩兒看似平淡無奇的表現手法壓得死死的!”
許涼:“那麼,你覺得她適合進這一行嗎?”
“如果只是個演員的話,當然,她一演戲就是大眾的福利”,吳敏川頓了頓接著說,“但要當個藝人的話,就要看她適應環境的能力了”
環境?娛樂圈是個什麼環境呢,敵人比朋友多,刀子比掌聲多。一個滿身書卷氣,捧著本英語字典也能沉氣讀得津津有味的女孩子,她的將來就要在一潭渾水裡溶解了嗎?
想到這裡,許涼蜷緊手指,緩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