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珩感覺到這人犯應該會說點什麼。
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差半刻就要到午時了,始終沒有半點動作。冬月的陽光只有些微微的暖意,人犯臉上卻滿是汗滴,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最終還是低垂下了頭。這好像又和其他的人犯沒什麼區別。
午時很快到了,站在人犯背後的劊子手,端起身旁一隻裝滿了烈酒的大碗,埋頭喝了一大口,又猛然噴了一大口在刀刃上。
劊子手喝完了烈酒,在陽光在一天之中最強烈的時候,劊子手緩緩舉起了手中那柄大刀
也許是刀尖拖過地磚的聲音刺激到了人犯,他突然激動起來,猛地抬起頭來,望向蒼天。陽光一剎那直射入他的眼睛,人犯狂亂地猛搖著頭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我沒有啊!」
劊子手的刀已經舉到了半空,梁珩那聲「停」及時地叫在了刀落之前。
劊子手畢竟有經驗,人犯叫了冤,肯定要帶回去重審了,也生生在半空收了刀上的力道。
梁珩站起身來,只見那人犯已經癱倒在刑場上,他暫時從鬼門關裡逃了一命,大聲哭嚎著。就算重審還是被判有罪,行刑也到等來年秋後了。
梁珩帶著人犯回了御史臺。
人犯在刑場上喊冤的不多,真正犯罪的,大多都希望早死早超生,帶著罪等死,多活一天都是折磨。但也不排除想要存心脫罪的。
重新審案極為繁瑣,但畢竟人命關天,真的弄出冤假錯案了,誰都討不了好。所以梁珩帶著人犯回了御史臺,賀忠還是很重視。
賀忠看了一眼人犯,就命禁兵將人押進御史臺的牢房去了。
梁珩將宗卷交了,正打算要走,就被賀忠叫住了。
「梁御史。」
梁珩聽到賀忠叫他,轉過身來,就見賀忠正站在他房間的門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剛好監察刑場的事也完了,那你就負責重審一下剛剛這個人犯吧。認真點,別弄出什麼岔子來。」
梁珩看著滿臉嚴肅的賀忠,這查案本來是臺院的事,但是賀忠都親自差遣他了,梁珩也只能應下來。
梁珩又倒回去把宗卷爰書拿了回來,出門前碰到了黎丙仁。
黎丙仁朝他客氣地微微點了點頭,還不待梁珩應答,就快步從他身旁過去了。
如今誰不知道這新上任的御史大夫不待見梁珩,所以也都儘量離梁珩遠一點,萬一自己也被賀大夫盯上,天天被派去查什麼多年沉積下來的疑案就壞了。
梁珩並不在意,出了臺院,往察院走去。
進了察院,剛好迎面碰到了段續。
「刑場的事都完了?可以歇上一歇了。」段續笑道。
梁珩揚了揚手裡的宗卷,「怕是還不行。」
段續湊了上來,看著梁珩手裡的宗卷,「這是什麼?」
「這個人犯在刑場喊了冤,又被押回來重審了。」
段續點了點頭,這種情況並不罕見,也並不奇怪。
「那你要把宗卷送回臺院去,他們要重審一遍。」
梁珩邊走邊道:「我剛從臺院將這個拿回來。」
「啊?拿回來做什麼?」段續不解地問道,這案子不歸他們察院管啊。
「賀大夫命我審查這件案子。」
段續驚訝更甚,這賀大夫做得也未免太過了吧,派梁珩去監察了一月的刑場還不夠,還要將這個本應臺院御史做的工作讓梁珩做?
梁珩看著段續頗有些為他憤憤不平,伸手輕輕拍了拍段續的肩。
「無礙的。上命下行嘛。」
段續也不知該怎麼說了,按道理這賀大夫上任之後,朝中不少大臣都下了臺,平日看著也不像是氣量狹小的,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