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即便時隔五年,秦琬都有所耳聞。
魏王負責刑部,幹得非常不錯,又因規勸太子有功,頗得聖人器重。約莫在五年前,江南出了一樁大案,涉及到鹽、鐵、茶三樁要事,不派皇子王孫去絕對鎮不住場面。魏王奉聖命南下查案,由於手段太過凌厲,查出許多不能言說的事情,一路被人追殺,險死還生。為著這件事,江南官場大地震,不知多少世家子弟、高官顯宦被披堅執銳的衛士帶走,人頭落地。
也正因為這件事,懷獻太子與魏王原本就算不得太好的關係才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魏王被這些江南世家和官員所害,險些丟了性命,懷獻太子卻收了他們的好處,光是他東宮的寵妾,就有不下十個江南美人,更莫要說旁的。雖說懷獻太子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卻沒魏王那麼偏激,為了自個兒的錢袋子,他可不想趕盡殺絕,便屢屢為這些人說好話,保下了一大批有幹係的人。
最心愛的兒子與遭了難的兒子,孰輕孰重,聖人心中自有一桿秤。他不會為這種事責罰太子,卻也覺得虧待了魏王。若非如此,魏王因太子而封親王,再疏遠太子的舉止,怎麼可能被聖人接受?即便再正義凜然,再有理有據,對偏心的聖人,也是行不通的。
想到這裡,秦琬嘆了一聲,問:「然後呢?」
「魏王有心回報那些幫助過他的人們,礙於勢力不夠,只得偷偷派人前往,奈何……」說起這件事,陳妙與所有人一樣,都是唏噓不已,「這些人抓不到魏王,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魏王派去的人到達時,那個村落,已經……」
裴熙嘖了一聲,語氣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刻薄:「救命恩人全都死了,他還有閒心將可能藏著玉石的祥瑞帶回來,不錯嘛!」
「是魏王的手下,不是魏王本人。」秦琬沒好氣地白了裴熙一眼,看見陳妙誠惶誠恐的樣子,嘆道,「沒事,你接著說。」
陳妙小心翼翼地覷著裴熙的臉色,見他沒阻止的意思,才道:「魏王的屬下知曉,若直接將此事報上去,魏王殿下的心情定然很差,就在遙遙請示了魏王的情況下,走遍附近的郡縣,希望找到村落的活口。就這樣過了好幾年,他仍舊無所收穫,絕望之下,忽然想到了魏王曾經說過的石頭,便將之帶了回來。魏王命人將石頭琢磨一番,本只是想解開其中的玉石,誰料……」說到這裡,陳妙的面色酡紅,興奮不已,「誰料將玉石的表皮磨開後,出現在碧玉之中的,竟是一個朱紅的大篆『盛』字,宛若水光流動,卻又肅穆非常,端得是天降祥瑞,佑我大夏!」
秦琬望著陳妙,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
真假都不知道的事情,也沒看過實物,光聽些傳聞,就成了這模樣……說起來……「祥瑞很小?」
「據說,有……」陳妙思來想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有您擺放在書房裡的那扇屏風,一面的一半那麼大,成人小臂那麼厚。」
秦琬的書房本來就大,繪著高山流水我的四面屏風一架,生生能將一間房隔成兩間,哪怕只有一面的一半,再想想厚度,也十分驚人。
這樣極品的玉石,必定藏在極大的石頭裡,經受著歲月的風吹雨打,最後展露它優美的身姿。
想到這裡,秦琬看著裴熙,冷笑道:「你相信?」
「哦?你說哪一點?」
「這塊玉石,十有八九是在別的地方解開了得。」秦琬面沉似水,雙手交疊,十分冷靜地說,「城門的胥吏、驛站的小官甚至山間的土匪,都知道從車轍中衡量物品的價值,多深的印子是人坐在車上壓出來的,多深的印子裝得是糧食,多深的印子是綾羅布卷……哪怕判斷得不十分準確,不要載太過沉重的物件卻是來往商人的鐵則。否則旁人一見你帶這麼重的東西,本能地就會想到真金白銀,路途中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