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女兒嫁到哪家並不是特別在意,只要門風清正,不涉及黨爭,兒郎又出色即可。只不過,沈曼挑的人這樣清楚明白,將差別擺在面前,他還是很奇怪。
沈曼知曉夫君有此一問,聞言便笑了笑,神色柔和地解釋道:「想看,定親,三書六禮,這些都需要時間,又不能倉促了去。光是操辦這些,少說就要一兩年,二孃的年紀便有些大了,婆家自會有些彆扭。雖說她是咱們家的女孩,身份尊貴,若是惹了婆婆的厭惡,以二孃柔順的性子,也不會向咱們告狀,定是將苦楚往肚裡咽。咱們呢,也不好擔個仗勢欺人的名兒,日日將二孃接回來,別的不說,這孩子自己也惶恐。還不如為她挑個門第略低,家風清正,子弟前程有求於咱們的人家做冢婦,出門的機會多,見到咱們的機會更多。若是入那翻臉如翻書的侯門,怎麼被搓揉都不知道,有委屈都無處訴。」
秦恪未曾想到自己一問就惹來長篇大論,耐著性子聽了番家長裡短,覺得沈曼說得挺對,卻有些擔心:「二孃的性子,真……真當得起冢婦之位?」
十年的流放生涯改變了秦恪太多,他雖依舊喜愛柔情似水的女子,卻認為只有沈曼這樣剛強堅韌的女人,才能當得起整個家。秦織性情柔弱,平日連個聲兒都沒,說話都不敢大聲,唯恐驚著誰。哪怕她是秦恪的親生女兒,秦恪也得說一句,這姑娘,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兒媳婦也就罷了,當冢婦,她還沒那本事。
「就是這樣才好呢!」沈曼的思路卻與旁人不同,溫言道,「婆媳關係不睦,很大原因就出在這管家權上,媳婦手段凌厲,婆婆如何高興?二孃性子柔順,有鄉君誥封,又有足夠的錢財傍身,她也不是熱衷權勢之人。再說了,二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極好的,勛貴子弟未必飽讀詩書,夫妻談不到一塊,嫁到書香世家卻能夫唱婦隨。年輕時有婆婆教導,年老了有兒媳理事,一輩子輕輕鬆鬆,和和睦睦,誰不求這樣的日子?」
秦恪一想,覺得也是。
他自己便是喜好安逸,不願爭權奪利之人,秦織瞧著也不像惹是生非的主兒。若能過別人勞心勞力,自己平靜生活,卻能得許多美名的事情,誰不樂意?為了二女兒,他少不得多看看這些清流之家出仕的子弟,選個合心意的女婿。
沈曼見他聽了進去,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李氏與她並無仇怨,沈曼也不是那等小氣的人,秦織、秦綺的婚事,也就是她動動嘴,勞勞神的功夫,給她們挑樁好姻緣,對誰都好看,何苦暗中搓揉呢?只不過,話是得說明白的,省得丈夫誤會,故沈曼指著自己看好的一些俊才名字,又說起了秦綺:「三娘聰明,有主見,八面玲瓏,無論是在勛貴之家,面對一大家子的人,還是另立門戶,當家做主,都難不倒她,她年紀又小一些。長子傳承家族,冢婦急著要孩子,二孃嫁過去正合適;幼子被母親偏愛,一般都頗為驕縱不說,幼子媳婦也有些難當,對婆婆用心,被妯娌排擠,煩心事多得很。還是次子好,不顯山,不露水,沒那麼多責任,也沒那麼多關注的目光,日子較為悠閒自在。」
她考慮得這樣周全,名單又是和陳留郡主參詳一番才列出來的,還讓秦恪自己去看哪家兒郎好,秦恪焉有信不過的道理?這位天之驕子點了點頭,想到一樁事,才問:「那陸繼之女……」
「楨姐姐說,這位陸娘子極有學問,生得也很好,德言工容,無一不好。」
「即使這樣,咱們……」秦恪想到秦放的模樣,又覺得兒子有些辱沒人家姑娘,略加權衡,到底是對秦放的憐愛佔了上風,便道,「咱們再看兩次,若是合適,便提一提這事吧!料想王家也沒拒絕的道理。」
沈曼眉眼含笑,輕輕點頭。
夫妻倆將兒女婚事議得差不多,又開始為唯一的嫡女發愁,殊不知他們眼中「還是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