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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壞了壞了,她這麼一睡,阿耶阿孃指不定多擔心……

想到這一茬,秦琬打理自己的動作便加快了幾分,但她人小力弱,頭髮怎麼弄也弄不好,索性將頭髮全部打下,略略梳了梳,就推開門,朝主臥奔去。

七月恰好端著空藥碗,推開木門走了出來,見到秦琬的動作,唬了一跳,連忙攔著秦琬:「娘子剛剛喝完藥,已然歇下了。」

秦琬踮起腳尖,想看看裡頭,見七月擋著自己,就有些擔心:「阿孃是不是……」

「娘子——」七月努力嚥下心中酸澀,停了片刻,方道,「動了胎氣。」

聽見母親狀況不好,秦琬更加焦急。

她無聊時會跑去找諸位兵士玩,聽他們插科打諢,有時還故意挨著廚房,津津有味地看著粗使婆子們的閒聊,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都聽了一耳朵,自然清楚,彭澤縣這地方缺醫少藥的,莫說昨夜的驚魂未定動了胎氣,就連什麼頭疼腦熱,風寒著涼,都能輕而易舉地要了一個壯漢的命。哪怕尋到個郎中,也不敢輕易就讓他診斷,畢竟在這種小地方,庸醫誤事的例子實在太多,不差一兩回。

七月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秦琬一聽,更是焦急,她靈機一動,想到一樁事,忙道:「我聽阿孃說過,她有一顆五品葉,阿耶初來此地,水土不服,生了一場大病,就是靠它挺過去的!」

作為珍貴藥材的一種,野山參素來是有價無市,尤其是沈家這種世代軍旅的人家,關鍵時刻含上一片參,多些元氣,說不定就能救自己一命。故沈曼出嫁的時候,陪嫁的藥材中,最為名貴得就是一支根須茂密,品相甚佳,生有五個巴掌大的杈,每個杈皆有五片小巧葉子,參齡近百的野山參,學名叫做「五品葉」。

千金易得,好的藥材卻極為難求,沈曼深諳這個道理,故流放之時,她寧願少帶點金銀,也要將這「五品葉」帶走。果然,為了生秦琬,她元氣大傷,靠著五品葉恢復過來;秦恪剛到彭澤的時候,水土不服,也是靠野山參的效用,好容易才緩了過來的。

談起這樁事,七月更是心酸:「小娘睡了過去,不知曉後來發生的事情。娘子明明面白如紙,卻硬要奴婢抓付普通的安胎方子,拿家裡現有的藥材對付一下。至於五品葉,竟是,竟是,竟是讓奴婢將之切成小片,悉數分給了那些兵士!就連剩下的根須,娘子都讓奴婢弄了吃食,給他們送過去……若不是得了兩株三十年分的參,娘子怕是更……」

七月一心為主,見沈曼虛弱躺在床上,卻硬是不肯留一點人參沫子的樣子,簡直咬碎了牙齒。秦琬聽著也揪心,但她見慣了沈曼運籌帷幄的本事,自然不會質疑母親的舉動,反倒琢磨出了一點深意:「諸位兵士是否傷亡慘重?」否則沒道理讓阿孃下血本啊!

聽見秦琬問起這事,七月的聲音低了下來:「兩個當場就沒了,還有三個受傷過重,也沒救了,一個斷了手指,一個被削了耳朵。那個射箭最厲害的,肩膀都被弩箭給穿了,幸好沒傷到骨頭。趙肅被砍了十七八刀,身上中箭無數,血汙凝得衣衫都沒辦法褪下來,元氣大傷,索性沒觸到命脈。」

秦琬雖能想到戰況的慘烈,但眼下血淋淋的數字擺在面前,過半的傷亡還是讓她頭皮發麻,也明白了沈曼寧願拼著孩子可能出事,也要籠絡住這些兵士的原因。

財帛的力量固然驚人,但在生死麵前,也並非百試百靈。

她暗暗記下這點,又問:「阿耶呢?」

「大郎君在正屋……」七月不知想到什麼,看了秦琬一眼,柔聲道,「小娘,奴婢為您梳頭吧!」

聽見她這樣說,秦琬先是疑惑,略想了一想,才恍然大悟,便帶了點驚奇地問:「阿耶有客人?」

還不等七月說什麼,這位聰敏的小姑娘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