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郎想依靠阿耶升官發財,對如今無權無勢的阿耶尚且極為恭敬,幾番搏命,對自己這個小姑娘都十分恭謹,不錯半分。聖人富有天下,生殺予奪,裴家之人理應更加謹慎小心才是,怎麼會幾次虎口拔牙都沒事?
想到父親什麼都沒做,就因為一個皇長子的身份,就被牽連栽贓,流放到了這裡,再看看神采飛揚的裴熙……秦琬的目光就有些遊移不定。
她素來崇拜秦恪,哪怕因沈曼的舉動,七月的訴說,知曉自己的父親並非如自己想的那般高大堅定,父母從前亦不恩愛。但在她心中,阿耶就是阿耶,自個兒的父親是最好的,永遠不可替代,至於裴熙……他在這方面比阿耶精明的多,裹兒就勉勉強強認可他,有機會和他一起玩吧!
第二十三章 湊巧
裴熙告辭之後,秦琬才嘟起嘴巴,不大高興地說:「阿耶就顧著與裴旭之說話,不理裹兒了。」
秦恪聽了,不由失笑:「你這小醋罈子,真是……」
這位皇長子殿下想了半天,卻找不到一個形容女兒此時行為,又不帶絲毫便已的詞,只得寵溺又無奈地笑了笑,蹲下來,盯著女兒的眼睛,溫言道:「皇室的圖書雖豐,洛陽裴氏的藏書卻也是天下聞名的。裴熙博聞強識,不經意間便引經據典,侃侃而談。有些典故和妙句的出處,我竟也不曾知曉,如若有幸,得他允許,借閱或背誦一二,豈不是一場美事?」
秦琬也喜歡讀書,聽見父親這樣說,立刻忘了心中小小的不愉快,連連點頭,拍掌道:「好主意!」
秦恪笑著摸了摸秦琬的腦袋,有些惋惜地說:「洛陽裴氏的藏書雖多,卻遠遠及不上潁川陸氏的天一樓,只可惜,潁川陸氏的規矩太大,天一樓鮮少對外人開放,更不會因皇權富貴而折腰。」
秦琬聽了,心中微微一動,剛想辯駁兩句,秦恪卻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程方呢?讓他去送大夫回縣城,順便抓些藥來,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
程方自不知秦恪和秦琬都在擔心他的安全,他站在「回春坊」的門口,望著那塊字跡有些斑駁的牌匾,眉頭已擰成一個「川」字。
回春坊是彭澤唯一的一座醫館,找大夫,抓藥材,樣樣都離不了它。正因為如此,回春坊的一切,都只能用「貴」來形容——大夫的診金貴,藥材更貴。明明是醫術平平的大夫,明明是不算珍貴的藥材,只因處在了這缺醫少藥的地方,價格竟比京師還高上不少。
在這裡,老百姓手頭上縱有幾個餘錢,也會攢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又或是買田置地,很少有一頭疼腦熱就去看病的道理。絕大部分的百姓生了病,都是選擇硬抗,若非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去回春坊——若去了那兒,無論病好或者不好,基本上都會落個傾家蕩產,無奈之下只得自賣為奴婢的下場。
如此一來,在這座縣城裡,真正能看得起病的人少之又少,回春坊庫存的藥材儲備也理所當然地不充足。這就導致今日,程方特特來回春坊,為那些受傷的兵士抓藥,結果回春坊的掌櫃告訴他,補血益氣的藥材還剩一些,處理外傷的藥材,已經被人買空了,如何不讓程方驚訝?
回春坊的夥計收了程方十文錢的報酬,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將事實這麼一傾倒,讓程方知道,將這些藥材買空的人,並非一次性這麼大的手筆。事實上,那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家隔三差五就會來一趟,購置不同的藥材,本不算太引人注目。只可惜彭澤縣買藥的人本來就不多,藥鋪的掌櫃記在心中,粗粗算了一下,發現這些藥材的分量不輕,效用呢,既能治外傷,也能治內傷,還可益氣補血。偏偏這麼大的用量,顯然不止用到一個人的身上。
聯想起長江上水匪的傳聞,回春坊的掌櫃和大夫們免不得心驚肉跳,唯恐此人真是水匪的一員,專門在這偏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