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公主之中,她對皇室的身份和威儀最為看重,明白身為皇室成員能享受多少好處,從而一心一意將女兒嫁回皇室,也好讓女兒還有女兒的後代延續無上榮耀。即便功虧一簣後,她將女兒嫁入了四角俱全的人家,夫婿又是無一不好的兒郎,想到女兒從此以後就只能是跪拜別人的臣婦,無法做母儀天下的皇后,館陶公主就無法剋制怒火的燃燒,連帶著也恨上了支支吾吾不給個回應的魏王。
給魏王拆臺的皇子、公主不少,最直接的當屬韓王和館陶公主,前者不計代價,指使一波又一波人不要命地攀咬魏王,鬧得魏王焦頭爛額;後者乾脆利落,與魏王略有些幹係的人遇見她,少不得吃一頓掛落排頭。
館陶公主對長兄代王的印象尚好,又知聯姻並非代王願意,平日見著秦琬,雖不會特別給好臉色,也不會像針對別人,尤其是莫鸞一樣給對方難堪。如今聽得京中傳言,如獲至寶,便來尋秦琬了,至於該怎麼做……她還沒想好。
秦琬知館陶公主是性情中人,可以討好一時,卻很難長久順她的心,便做出恭順的模樣,斂眉不語。
新蔡公主的生母不過一介宮人,因育了公主才封婕妤,在宮中四平八穩地混日子。因著這一層緣故,新蔡公主年少的時候很有些自卑,總覺得在生母位份高的兄弟姊妹面前抬不起頭來。如今倒好,她與駙馬感情破裂,又無一兒半女的,也不思再嫁,一個人舒舒服服地住在公主府裡,安安靜靜地過日子,無欲無求,腰桿也就挺直了。只見她下意識往前站了一步,迎上館陶公主,淡淡道:「見過三姐姐。」
館陶公主知這個妹妹素來不討巧,也就不介意新蔡公主冷淡的態度,甚是和煦地問:「五妹,你近來可好?」
新蔡公主唬了一跳,心裡疑惑,面上仍是冷冰冰的:「尚好。」
館陶公主見妹妹的神情,再覷了一眼秦琬,見她眼角眉梢似有幾分哀愁,便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妹妹和侄女的肩膀,幽幽嘆道:「你這樣……我見著都難受!女人本就苦些,易銘又不是個東西,難不成你要為了他的錯處,懲罰自己一輩子?」
新蔡公主本以為自己早已木然,聽見館陶這樣說,卻覺心如刀絞。
不這樣,她還能怎麼辦呢?
她曾以為那個俊朗的少年是一道光,衝破了宮中的陰霾,讓她一輩子幸福安康,卻不知從相遇到相處,他無時無刻不在偽裝。
騙局被戳穿後,一片真心便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她不願讓他目的達成,拒絕再見易家的任何人,更別說給他們生孩子,但和離?和離之後,他不就能另娶旁人為妻,後繼有人了麼?
在這件事上,秦琬也覺得新蔡公主鑽了牛角尖——易銘為什麼引誘新蔡公主,讓她一定要嫁給她?不就是為了尚公主,以延續逐漸沒落的家族,重新回到頂尖圈子裡去麼?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易銘再怎麼不濟也是勛貴出身,又是爵位繼承人,想娶妻還娶不到?重要得不是繼承人,而是公主所出的繼承人啊!
夫妻分居又如何?新蔡公主一天不與易銘和離,易銘一天便是五駙馬,有這麼一層身份在,到哪裡都能狐假虎威一番。還如不徹底斬斷羈絆,如此一來,易銘就什麼都不是了,哪裡值得新蔡公主空耗年華?
聖人心疼兒女,自不希望新蔡公主一輩子孤零零的,新蔡公主自己想不開的話,卻是誰也沒辦法的。秦琬對這位姑姑頗為喜歡,希望她能看開,便接過館陶公主的話,苦澀萬分地說:「三姑姑說得是,在那些男人心中,咱們縱有一千一萬的好,也抵不上出身太高這一條。我也想過彎下腰,好好與夫婿過日子,卻不知有些人就是這樣,你退了一分,他就進三分,永遠不會滿足。哭了幾場後,我也想明白了,咱們再怎麼做小伏低也比不上那些出身寒微,依附他們的女人。阿耶阿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