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綸的兒子,怎會和旁人一樣?」聖人感慨地搖了搖頭,又道,「朕瞧著叔茫的意思,對他們兩個也很是看好,說他們雖是北人,水土略有些不服,學習水戰的時候卻異常認真。」有朝一日,朝廷真攻打高句麗,非但需要陸軍的百戰之師,也需要精通水戰的將領。蕭譽是名門之後,趙肅雖出身寒門,與代王卻有這麼一份患難之情在,兩人還都算年輕,又有一腔野望和不錯的本事在,不愁沒機會慢慢往上爬。再栽培個十幾二十年,也能獨當一面了。
這就算被聖人記住了,屬於要大力栽培的一份子。
匡敏暗暗記下此事,心裡有些感慨。
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事實也的確如此,趙肅和蕭譽之間,聖人肯定是信蕭譽信得多些,若是有了好機會,怕也是緊著蕭譽先,誰讓蕭譽是北衙勛一府中郎將蕭綸的獨生子呢?哪怕蕭綸故去多年,蕭譽蒙他教導的時間很少,人們也會先入為主。莫要看這一星半點的差距,有時候,念頭的一先一後,哪怕兩個人緊挨著,前程也可能大不相同。
提及穆淼,聖人免不得想到了這次的案子,嘆道:「算起來,叔茫也去了南邊三年……祁潤在代王府還好吧?」
聖人對祁潤這個有情有義,有勇有謀,又鋒芒畢露的少年人很是喜歡,若不是祁潤鬧了一出欺君之罪,聖人也不會將對方擱在代王府裡冷待三年。
代王一向謹慎,不會向聖人提起祁潤,以免讓人誤會,沾上什麼麻煩。但言談之中,字裡行間,總是帶著些的,更別說聖人為了兒子的安全,放了好些人在代王府,順帶盯著祁潤母子,以免他們被穆家人報復。匡敏知曉這些事也不算逾矩,他知聖人不快,故意用帶了一點歡快的語調說:「裴祭酒在的時候,祁郎君成日灰頭土臉,一門心思琢磨雜學去了。奈何代王殿下不愛那些奇淫技巧,平素又與南鄭郡公交好,祁郎君和縣主對阿史那公主十分好奇,一道學了些突厥語。您現在若是見了祁郎君,保管認不出來,聽說他成天嘰裡呱啦,一口胡語比胡人都流利,與曲成郡公府的那位胡人西席交情莫逆。」
南鄭郡公是蜀王的嫡子,為了兩國和平,迎娶了突厥的公主。這對夫婦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侶,只談音律,不問別的事情。代王也是個風花雪月,萬事便足的性子,與他們交好實屬正常。秦琬初來乍到的時候,裴熙還經常帶她去看胡旋舞呢!
想到祁潤犯下的事情,再想想裴熙,聖人不由失笑:「這個旭之,從來都是這樣,嘴上不說,暗地裡卻將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您說的該是衛拓,不是裴熙吧?就裴熙那性子,別人不給他臉,他就能讓別人祖宗十八代沒臉,哪有這麼體貼?
聖人素喜裴熙,對他的膽大妄為一忍再忍,即便知曉裴熙打定主意讓祁潤去西域經營一段日子,鍍些資歷,撈點功勞,也好洗去「欺君之罪」的汙點也不以為忤,反倒覺得裴熙安排的很好。如今邊境局勢複雜,東西突厥的兩位可汗年紀都大了,他們一旦過世,無論哪個沒了,局勢又不是今日的樣子。
江柏在西域待得夠久,資歷也夠深,但他不能長久地待在西域,需得換個得用的新人去。新帝一旦登基,別的地方不說,政壇肯定動盪不小。如今在位置上的幾個宰相,張敏是個和稀泥的,再過一兩年便讓他告老還鄉,也算趁了他的心;鄧疆眼界窄,心胸也窄,擔不起大任,若不是魏王選了這麼一門姻親,聖人本想等衛拓真正嫻熟宰相政務的時候,就將他換下去的,如今怕是要再費心思量。其餘三個宰相,不是性格有瑕,便是立場不穩。一旦遇上新舊更迭,也只有張榕能勉強鎮得住場子,若不將江柏召回來做宰相,談何平穩過渡,使朝政不亂?
聖人計劃得很好,文武百官之中,除卻如今的小張相公張榕外,揚州總管穆淼、黃門侍郎江柏皆出自名門,資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