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輕鄙胡人,卻不知西域之廣,人數之多,若非國家眾多,種族、教派林立,定會成為大夏的心腹大患。這些日子,我冷眼瞧著,見朝中同僚多被大夏的繁盛所迷惑,眼高於頂,自矜傲慢無法褪去,鴻臚寺亦是如此情狀。唯有祁潤虛心求學,非但胡語流利無比,難得的是對西域盛行的幾大教派的教義也有所研究。」
江松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在其位,謀其政——」
「正是!」談起西域局勢,為此殫精竭慮多年的江柏便激動了起來,「西域瞧著平靜不假,漩渦卻從未停過,東西突厥無論哪位可汗一死,天翻地覆便在旦夕之間。鴻臚寺的人難不成就坐在京城,接待一兩個使者,給他們展示大夏的繁榮昌盛,地大物博,讓他們生出覬覦之心,強大了就來攻打我們?錯了!他們應當瞭解對方的禮儀、習俗、問話,知道他們遇到什麼事情會採取怎樣的應對方法,才能縱橫捭闔,將對方玩弄於股掌之上。」
「祁潤今年才多大?十八歲,他才十八歲啊!想想你十八歲的時候在做什麼,我十八歲又在做什麼,再看看他!他由寡母一手撫養長大,不止廢了多少心思才爭到了上京科舉的資格,十四歲就高中狀元,卻敢捨棄前程,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在殿上為母鳴冤。四年沉寂,未有絲毫怨懟和沮喪,反倒一心一意等待一飛沖天的機會。這其中雖少不得代王殿下、裴熙等人的幫助,可若是祁潤不好,他們豈會幫他?」
「三十年,我敢打賭,只要三十年,政事堂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未來的宰相是自己的女婿,這是多大的誘惑?即便不為利益考量,單純為孩子出發,讓女兒做宰相夫人,走到哪兒都是座上賓,宗室甚至皇子王孫見到都要給幾分面子,難道不比嫁給一個貴族子弟,多年苦熬還不知前程如何來得好麼?
江松有九個兒子,卻只有兩個女兒,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和最後一個孩子。江菲是他年過不惑才得的小女兒,又是髮妻所出,當真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打定主意給小女兒挑一個最好的夫婿。
他知弟弟為人,聽江柏對祁潤大加讚美,評價甚高,雖覺祁潤此人心思深沉,對人對己都足夠狠辣,卻也明白這才是出將入相之人該有的心性,忍不住問:「菲孃的性子有些驕縱,怕是——怕是不怎麼相宜吧?」
江柏對祁潤那是越看越愛,恨不得先收對方做弟子,再嫁個女兒,讓他做半子的好,可惜他適齡的女兒皆是庶出。
以他的地位,許個庶女給祁潤本也夠了,畢竟祁潤出身寒門。但江柏既然認定祁潤有宰輔之資,又怎會這樣辱沒他?
聽見江松這樣問,江柏就知兄長動心了,撫髯笑道:「日子是過出來的,菲娘天真爛漫,顏色動人,又養在阿孃膝下,規矩禮數半點不差,哪裡不相宜了?祁潤的品貌你也見過,那是一等一的好,他又不是那等自視甚高的糊塗人。你說,給這麼一位俊傑許婚,是許一個心思清澈,哪怕有些小脾氣也無傷大雅的好,還是許一個心思彎彎繞繞,成天算計些可笑事情的好?」
江松一想,覺得也是。
祁潤既有宰輔之才,一般人的心思算計在他眼中無異於拙劣的表演,婚姻是為了結兩姓之好,總不能因此成仇吧?裴熙的前車之鑑歷歷在目,江家寧願不與祁潤成親,也不能許個蠢貨給他啊!
「我聽阿孃的意思,似是看中了蘇銳家的老四。」莫鸞的頻頻造訪,母親與妻子的百般相看,江松心裡大致有個數,便道,「小女兒嫁給小兒子,也算相得益彰。」
江柏與蘇銳公事幾年,彼此的印象都非常好,聞言便道:「藏鋒麼?我沒怎麼聽他提起過自己的子女,但他是個極難得的偉丈夫,他的小兒子若有他三分品性和本事,菲娘嫁過去也不算委屈。」
他雖很看重祁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