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王爭鋒的險惡局面,有的舉子躍躍欲試,火中取栗,用身家性命搏個富貴聞達;也有舉子明哲保身,想要榮華富貴,卻也不想自家落個抄家滅族的下場。身為最著名的帝黨,代代都效忠皇帝而非儲君的洛陽裴氏顯然是個很好的投靠物件。
舉子們鑽營起來比誰都厲害,為了一個機會甘願削尖腦袋,偏偏被裴熙這麼一掃,竟無人敢上前一步,只得眼巴巴低看著他上了樓,被兩名勁裝男子請到一間房內,登時小聲議論開了。
「我前腳才來,你後腳便到。」秦琬裝模作樣地嘆了一聲,笑吟吟地說,「叨擾了你的雅興,罪過,罪過。」裴熙睨了她一眼,神色和須至極,比起方才的冰冷倨傲簡直一天一地:「前幾日我都未曾得閒,好容易起了興致,來淘些古玩字畫,買些歌姬舞姬,大王便差人送信給我,說你不願踏青,跑到西市來了。望我看著你幾分,莫要……」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秦放,淡淡道,「胡作非為。」「歌姬舞姬?」秦琬眼前一亮,「我也去!」
高盈就按裴熙非但沒勸阻的意思,還十分自然地點了點頭,登時坐不住了:「這,這……等等……」你不是奉代王之命來看著她,讓她別胡作非為的麼?怎麼直接把她往教坊裡帶?那種地方也是未婚的小娘子……不,哪怕是已婚的娘子,也別踏入教坊的好啊!比起秦放,你才更加無法無天吧?
秦琬對高盈眨眨眼睛,神色自如,還帶著幾分雀躍:「高姐姐也來麼?隋三哥,你呢?阿兄一定會陪我去的,對吧?」
「我——」我們就不能去古玩字畫店麼?
高盈很想這樣建議,又想到幾年前裴熙輕易認出好幾件被人奉為至寶的前朝甚至周朝真跡為贗品後,對持有者大加嘲諷,用輕鬆無比的態度細數諸多破綻的場景,冷汗便涔涔地從額頭往脖頸淌。
若她沒記錯的話,從那之後,為了不自取其辱,一旦裴熙進了那家古玩店,那家古玩店的至寶一定不會拿出來給他鑑賞——萬一又是贗品,被他嘲諷一頓,掌櫃丟不起這個人吶!
「我……」高盈咬了咬牙,心一橫,閉著眼睛說,「我也跟你們去!」
罷了罷了,就當去見識見識世面,反正她十有八九要低嫁,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夫家還敢說三道四不成?
隋轅渾歸渾,於女色一道上還真沒多少經驗,為何?就因他少年心性,當利公主怕他一片真心被女子利用了去,這方面對他嚴加管教,教坊可以去,回來後卻一定要對當利公主回稟一聲。
逛窯子後還得對親娘報備,臉皮再怎麼厚的人也扛不住這一遭,隋轅尷尬的很,教坊自然去的少了。如今聽裴熙提起,秦琬和高盈也要去,忍不住生出幾分好奇之心,忙到:「我也去!」
秦琬彎了彎眉眼,含笑對隋轅點了點頭,方側過臉來,對裴熙說:「我還記得你來彭澤的時候,那些美姬帶著香風從船上走下來的樣子,一晃三年過去了,咱們回到長安,她們卻留在那兒了。為這事,阿耶和阿孃還很愧疚,說要補償你更好更多的美姬呢!」
裴熙倒是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很不以為然地說:「王府調教新人都忙不過來,我豈會在這時候再添一樁麻煩,又不是色中餓鬼,離了女人不能活?再說了,這些女人眼皮子淺,除了知情識趣便無甚可取之處,在我面前低眉順眼,到了後院又是一副嘴臉,若是鬧得烏煙瘴氣,沒得侮了往復清淨。若非昨兒阿耶說我身邊沒個知冷疼熱的人,我也不會想到這一茬。」此言一出,除了不住點頭的隋轅外,秦放和高盈的神情都很怪異。
若他們沒理解錯的話,裴熙之父裴禮這句話的意思,應當是讓他尋個出身良家的女子服侍生活起居,或者從洛陽將結髮妻子給接回來吧?歌姬舞姬算哪個名冊上的人,敢對裴熙知冷疼熱?
「即使如此,我們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