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誅心,秦宵暗罵秦琬不長腦子,胡說八道,不給人留臉面,鬧得他難做,剛要解釋,就見高盈輕輕拉了拉秦琬的袖子,尷尬地說:「她的父親是羅道。」
「什麼羅道,別說是皇道,霸道,我……等等,羅道?」秦琬面露古怪之色,問裴熙,「你親戚啊!」
裴熙的目光從蘇彧身上收回,淡淡道:「岳父的堂弟。」
秦琬聞言,恍然大悟:「我算是弄明白她為什麼胡說八道了,羅家……嘖嘖,不稀奇,完全不稀奇。」
說到這裡,她好像意識到自己的說法有些不妥,連忙補救:「似乎連帶著將你們家也……聽說裴大人喜歡書畫,我那兒倒是有幾幅前朝大家宋道子的作品,這就讓人給裴大人送去,也好代我賠個不是。」
裴熙點了點頭,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行,我那兒有一卷太史公的手稿,你拿去,就當我的賠禮了。」
秦琬也不和他客氣,自然笑納。
她來這場花會,一是為了看眾人立場,二是為了看蘇彧,如今兩個目的都達到了,也懶得與誰虛與委蛇。反正不管有理沒理,她命人噼裡啪啦打了羅韻一頓,名聲定不會好聽,也就無所謂更惡劣一點了。至於得罪張老夫人什麼的,秦琬還沒放在心上——首相夫人,聽上去很風光,那又如何?我生來是君,你始終是臣,對你客氣是居於禮貌,對你冷淡亦是天經地義。至於你夫君的權勢,跟你,跟我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我現在給了你幾分面子,將來我落魄了,你會生出援手?既然不會,如今我又風光著,憑什麼要放低身段,用自己來成全你的臉面尊榮?不過就是個深宅婦人罷了,在政治利益面前,兒女尚可以犧牲,妻子受了一星半點的「委屈」,重要麼?
高盈憋了一肚子氣,秦琬卻壓根沒將這件事放在心裡,好言好語撫慰了摯友一番,才問:「哪個是蘇彧?」
聽見秦琬問起蘇彧,高盈也沒抱怨的心思了,連忙比劃道:「站在魏嗣王身邊,比他高上不少,穿著錦袍,腰間繫了塊和田玉佩,生得最好看的那個就是了。」
見秦琬不為所動,高盈急了,「你難道不覺得這幾個人裡頭有一個特別英挺俊朗,讓人眼睛一亮麼?」
「這個啊!」秦琬不置可否,施施然地說,「我覺得他們都和秦宵的奴才似得,看了一眼就沒興趣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劫難渡
高盈不知秦琬說得是真心話,還當她對指婚心有怨氣,便道:「裹兒,你莫要再說氣話了,聖人覺得好,那便是真的好。」別人的意見根本不重要。
秦琬似乎不怎麼願意談這個話題,敷衍地點了點頭,高盈也不知該說什麼,一路靜默到分別。
裴熙一出張府就回了裴家,高盈也回了申國公府,秦琬本想與祁潤說幾句話,忽見陳妙欲言又止,滿腹憂思,便命心腹使女檀香攜薄禮與祁潤說一聲,讓他放寬心。待進了自己院落的書房,秦琬揮了揮手,使女媽媽們知她習慣,獨處時往往只要陳妙伺候,雖嫉恨陳妙討秦琬歡心,卻仍是規規矩矩地退下了。
屏退這些無關人等後,秦琬望著陳妙,神色溫和非常:「是我想得岔了,讓你掌一個姑娘家的嘴,的確有些不妥當。」
陳妙搖了搖頭,沉默片刻,方道:「縣主,您變了。」
「哦?」秦琬微微挑眉,神情仍舊是寬容和婉,沒多少煙火氣的,「哪裡變了?」
「我記得您的樣子。」陳妙慢慢地說,「從前的您不會這麼看重身份,做事不會這麼功利,更不會不留半點情面。」哪怕知道秦琬是故意擺出驕縱跋扈的模樣,圖謀日後,與秦琬朝夕相伴了近兩年的陳妙也能看出來,有些東西並不是假裝,所以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您很開心。」
處罰那些人的時候,您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