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坊間軼聞,秦琬本是聽聽就算了的,心道慕容部又沒滅族,帶上殘部和人脈投靠,雖被趁火打劫定了,到底有了個落腳的地方。想想胡人蠻不講理的做派,再想想柔然和鮮卑爭鋒相對這麼多年,總有輸有贏吧?西突厥輸給了大夏,送了個阿史那公主來,鮮卑若是輸給了柔然……
若慕容氏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受了太多的恥辱,便能解釋今日的一唱一和了——對內,慕容氏要鎮壓拓跋氏;對外,鮮卑要對付柔然,甚至是柔然和突厥的聯軍。
死去的親人可以不管,活著卻淪為玩物,讓高高在上的鮮卑貴族乃至王族蒙羞的親人呢?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再聽別人用話一激……人麼,都是想自己多些的。更何況,異族入中原的通道統共就那麼幾條,若為自身的野心,想要控制,至少是接近這些要塞,鮮卑與柔然的一戰,絕對避免不了!
一想到這裡,秦琬的目光又落到了鮮卑使者的身上,見他神色尷尬,似是驚醒,支支吾吾地,全無方才的豪情壯志。
聖人都說要比試了,而且一句話將各國使團全算了進去,哪怕再不情願,又豈有拒絕的道理?再說了,即便想拒絕,也找不到藉口啊!說草原男人是孬種,不敢應戰?還是說這次派來得不是族中的勇士,反倒是族中的弱者?
各國使者在心裡頭把鮮卑使者罵了無數遍,反應沒那麼快的只覺牙癢癢,不明白鮮卑為什麼派了這麼個繡花枕頭過來,如思摩這般心思深沉的,已覺得有些不妥了。可他左思右想,又不明白究竟哪兒不對勁——大夏皇帝提出比武也是正常的,各國使團帶來的人本來就少,真要比起來,誰輸誰贏還用說麼?這……難道是為了揚大夏國威,震懾他們?雖是個好理由,可他怎麼覺得有些不妥呢?
他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雙方卻將時間都敲定好了,三天後,御苑!
聽見「三天」,思摩眼皮跳了一下。
他可沒忘記,三天後剛好是他們與灰衣人約定再度見面的日子。
長安的訊息本就是傳得最快的,聖人千秋的第二日,代王推拒太子之位的訊息已生出翅膀,傳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說書人立刻換了新本子,說得就是昨兒朝堂上發生的事情,聖人如何稱代王仁厚賢名,要立長子為太子,代王又如何婉拒。說得活靈活現,恍若親眼所見。
「代王殿下實在許由再世,巣父復生啊!」說書人手舞足蹈,唾沫橫飛,「堯帝聽聞許由素有賢名,想將君位傳給他,許由推辭不受。堯帝又讓他做九州長官,他便去潁水洗耳。讓天子之貴,這是大賢,古有許由、巣父,今有咱們品德高尚的皇長子代王殿下,實乃我大夏之幸啊!」
百姓不懂這些大道理,卻明白做皇帝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件事,代王殿下卻不當,雖說大半的人都覺得代王殿下有點傻,放著天大的好處不去要,但聽大家都在讚美代王,也就跟著附和。應聲應久了,一提到代王,第一反應便是,代王殿下是個連天子之位都能不要的大好人啊!
當然了,也有些人問,既然如此,代王殿下為何還要做宗正寺卿呢?立刻有人反駁,說宗正寺卿只有德高望重的皇族長輩才能擔當,蜀王殿下身子有恙,這幾年一直在修養,除了代王殿下,誰配當?連天子之位都讓了,還會在乎這點名利?代王殿下此舉無疑是為聖人分憂,何等孝順!
朝堂上下,士林民間,無不對代王讚不絕口,透過說書人的口,坊間卻又流傳著另一種說法:「中山郡的郭昌,聽過沒?光武郭皇后的父親!郭家可是郡中大姓,傢俬田產逾百萬,郭昌身為繼承家業的嫡長子,卻將萬貫家財悉數讓給了同父異母的弟弟!這般仁義,非但郡中之人稱讚,長官委以重用,甚至連真定王都看重他的義行,將愛女下嫁。」
「郭昌仁義賢明,郭主好禮簡潔,也就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