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長嫂相比,朱氏便走另一個極端,吃醋吃得光明正大,隋轅敢犯錯,她就敢擰對方的耳朵,掐他腰間的軟肉。雖不明智,很容易讓自己遍體鱗傷,卻勝在真誠。
較之二位妯娌,瞿陽縣公夫人的手段又高明一些,隋桎雖有幾房妾室,卻都是服服帖帖的擺設。從雞鳴等到深夜,從初春等到寒冬,也盼不到一家之主來自己屋子一趟。富貴安逸、衣食無憂,就是寂寞得發慌,抬頭一望,眼前只有四四方方的院牆。她們也不敢鬧騰,唯恐一逾越就被主母收拾,只能拿自己的青春甚至一生,來成就瞿陽縣公夫人的賢名。
面子她有了,裡子她佔了,倒黴得都是別人。哪怕朱氏對婢妾十分瞧不上,也見不得這等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舉止,不止一次地覺得這個二嫂實在是面甜心苦。若真是個慈善人,為何不將這些女子許個好人家,放出去過安生日子呢?
當然了,不管她怎麼腹誹,到底是別人家的事情。人家怎麼過日子,她不好置喙。既是如此,她如何對待兩位嫂子,旁人也不好對她說三道四。
想到這兩個嫂子先前雖未明說,卻對秦琬無形之中就透著一股輕視和憐憫,覺得秦琬驕縱,可憐秦琬攤上了一個不好的丈夫,再看她們如今的態度,朱氏便覺可笑。一轉頭,笑吟吟地對安笙說:「時間不早了,笙娘,回去的時候記得小心。」
「我今兒不回去。」安笙不欲摻合進隋家的事情,聞言也笑得溫和可親,「郡主還有一事託付給了我,我得去廣陵觀,將靜真仙師給請出山。」
朱氏一聽,不由恍然——靜真仙師可是在極為艱苦的條件下,教出祁潤這麼個少年狀元的奇人,還有誰比她更適合做女學的老師?
兩人心照不宣,只道時間太晚,安笙還有事,一個告辭,一個相送。待沛國公夫人和瞿陽縣公夫人到了弟妹府上,想見的人早沒了蹤影,算算時間,竟是椅子都沒怎麼坐熱便離開了。
隋轅得了件碧玉雕琢的鼻煙壺,興沖沖回府,對妻子獻寶,見著兩位嫂嫂的車遠去,有些摸不著頭腦。見到朱氏後,隨口問:「她們兩個來這裡做什麼?」
「郡主請安娘子來,說要讓我去女學做老師。」朱氏不緊不慢地說,「兩位嫂嫂是來道賀的。」
隋轅一向心寬,性子又粗疏,完全沒察覺這話有什麼不對,反倒怪叫起來:「請你去女學當老師?你能教她們什——啊啊啊啊,娘子饒命,為夫錯了,娘子鬆手鬆手鬆手——」可憐兮兮地捂著自己的耳朵,「肯定紅了……」
朱氏見了,有些心疼,奈何輸人不輸陣,偏偏問:「服了吧?」
「服了,服了!」隋轅忙不迭點頭,見朱氏展顏,不由心中一盪。他本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子,連忙湊上去,涎著臉說,「娘子,你真要去女學當老師?」見妻子肯定地點了點頭,他怪叫一聲,滿臉羨慕,「這也太好了吧?郡主有沒有說我也可以去?我也想去啊!讓我端茶倒水我都幹!」
朱氏見他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他的腦袋:「你呀,也只能端茶倒水了!」
「那也行啊!」
「你這笨蛋……」
小兩口打情罵俏的時候,朱氏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隋轅他,似乎真沒什麼本事,在勛貴之中,像他這樣的人還很多。
夫妻二人中,佔據主導地位的自然是丈夫,隋轅雖沒本事,但他心寬又良善,願意讓著她,他們才能長長久久,感情極好地過下去。可若是換了一個沒什麼本事,又不肯讓的夫君,再遇上一個飽讀詩書,性子強硬的妻子呢?
郡主開辦女學,當真只是為了做點善事,打發時間麼?
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飄了一瞬就消弭無蹤,朱氏並沒有多想,卻不知甘露殿內,屏退了旁人,只留匡敏一人服侍的聖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