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賢王聽了,小心翼翼地說:「您的寬容體恤,實在讓我等汗顏,不知這騎射……」
聖人笑道,「自是考校馬背上的箭術了!不知貴方哪位勇士上陣?」
聽見聖人這麼說,右賢王心裡犯了嘀咕。
他雖秉性優柔,傾慕漢學,卻如草原上的所有人一般,對漢人的騎兵還是有些看不起的,認為漢人只是佔了人多勢眾,步兵強橫,武器精銳的便宜,又依仗要塞之力,才能將胡人給打敗。馬背上的戰鬥,漢人豈能比過胡人不成?
以己之短,攻彼之長,這可不是什麼聰明事,也不像大夏皇帝會做的。
右賢王打心眼裡就沒想過漢人的騎射能勝過胡人,但聖人這樣問了,他到底是派厲害的出去,還是故意輸一場?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右賢王腦子裡轉過千萬念頭,隨即朝身後看了一眼,略帶些猶豫,仍道:「處真,你去吧!」
處真下意識地看了思摩一眼,見思摩神色平靜,立刻挪開目光。他知無退路可走,只得應了。
思摩面上還能繃得住,心裡已咬牙切齒,恨不得從右賢王身上撕一塊肉下來——他們先前雖討論過比試的人選,可誰能想到大夏皇帝硬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長?沒防著這一手,此刻便進也不是,退也不退,派出去的人呢,贏也不好,輸了更不好。右賢王不願面對這個難題便派了思摩的人出去,大夏皇帝、都羅可汗真要怪罪,怪罪得也只會是思摩,不會是右賢王。
平日再怎麼稱兄道弟,關係密切,到這時候便見了分曉。
還有這個處真,平日瞧上去不是挺伶俐的麼,關鍵時候卻犯傻,他朝自己這裡看什麼看?大夏的武將不知如何,文臣卻個個奸猾似鬼,生怕他們不知曉自己的身份有問題麼?
右賢王不知思摩心中恨意,自以為解決了眼前的麻煩,總算鬆了一口氣,向聖人介紹:「這是處真,咱們西突厥處月部族長的兒子!」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知「處月部」是什麼,但見右賢王自豪的口氣,也能猜到處月部必定是突厥的大部落,秦琬見父母疑惑,小聲說:「突厥最強盛的自是王族阿史那部,隨後便是左右賢王所屬的兩大部落,接下來便是處密、處月等大部落了。胡人與咱們不同,咱們徵兵是從百姓中抽調,他們徵兵卻是部落聯合的!突厥的左右賢王,還有好些設、達幹之類的高官,都是世襲的,可汗也奈何不得!」
沈曼聽得駭然,心道這與諸侯王有什麼分別?秦恪也驚訝不已,連聲問:「莫不是如周時一般?」
「可以這麼說。」秦琬想了想,加了一句,「不僭越稱王的話,處月部族長之子,按咱們這兒的說法,也能稱一句公子了。」非但如此,這聲「公子」還比大夏的許多公子來得金貴——大夏的公爵之子,個個都能招兵買馬,統帥一方麼?鐵定不行啊!
處真下場,自有人牽馬過來,右賢王這時又有點擔心,唯恐自己方才拋處真出去的舉動將思摩和處真都得罪了個乾淨,便道:「尊貴的大夏皇帝,處真對這匹駿馬並不熟悉,還望您寬限些時辰。」
「這是自然。」聖人輕輕頜首,允道,「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大夏年輕一輩的勇士。」說罷,望著匡敏,笑道,「他們幾個決定了順序沒有?」
匡敏立刻應道:「幾位少將軍抓鬮,已將順序給定了下來!」當然了,內裡的名堂,大家心裡明鏡似得。
西突厥與大夏的關係還算和緩,鮮卑有求於大夏,吐蕃人並不是特別擅長騎射,這些對付起來容易些的對手,自然要挑實力差一點的人來應付。至於東突厥、柔然、高句麗這三塊難啃的骨頭,不是強者,應付不來。
事關國體,頂多投機取巧到這等地步,再要玩什麼田忌賽馬,那不是精明,只會貽笑大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