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繼承草場,幼子繼承牛馬奴婢,這是草原的規矩。中間的孩子就有點可憐了,給多少全看父母心情。這些人想要過得更好,就得去爭,去搶。因為他們受到的關愛少,得到的物資也少,功利之心未免就更加強烈一些,對骨肉親情,也比較淡薄。
不知不覺的,思摩身邊就圍繞起了這麼一批上下兩不靠,資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身份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貴族子弟。成日飲酒作樂,摔跤比武,品評哪家女人漂亮,時不時也做點撈好處,分紅包的事情。總之,兩個字,紈絝。
這樣醉生夢死的日子,有本事的人自然看不上,只覺得思摩等人在消磨光陰。可誰又真能說自己不嚮往紙醉金迷,窮奢極欲呢?若不是思摩,這些人豈能喝這麼好的酒,玩這麼漂亮的女人?思摩若倒了,他們就得回去過雖不窮困,卻也不奢華的日子,怎會對思摩不親近?
「思摩成為突厥葉護後,很符合一個不諳世事的紈絝子弟,將這些狐朋狗友都調到了好到他們根本坐不穩的位置。」秦琬略過思摩怎樣不著痕跡結交各類勛貴子弟,轉向重要的部分,「雖很快就出了各種各樣的錯誤,被人頂了職位,但他們出生高門,家中勢力不可小覷,即便尋了錯處,也不能往死裡折騰。」
這就是思摩的聰明之處了。
他的黨羽們若要按照突厥的秩序,一步步往上爬,想要到現在的位置,少不得也要年的工夫,這還是升遷的快,立功立得多的情況下。真要運氣不好,十年八年也是可能的。不僅如此,還會惹得思摩的兄弟們忌憚,都羅可汗也不可能會坐視思摩壯大。故他反其道而行之,先把好兄弟們往特別肥的,他們一定待不了多久的位置上安。
年紀人,沒什麼經驗,肥差又太多人盯著,左支右拙實在太正常了。思摩把這事一辦,無疑會得罪很多人,也會讓人看輕他,覺得他無害,或者來一句年輕人,實在太急切了,不會將他放在眼裡。
聖人算一算秦琬進宮的時間,知她必定是一離開大義公主府就直奔這裡,不由動容:「接著說。」
秦琬有意模糊聖人對自己性別的概念,起初還會用封號代指,說到重點處,直接用「我」來稱呼了,便道:「我細細問了大義公主一番,得知此番造反得,乃是都羅可汗那位左賢王胞妹所出的大兒子乞力伯勒,本被封在遠處做『設』,無人知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可見此事,突厥左賢王必定插上了一手,否則也不至於這樣悄無聲息。再對比地圖,發現此人若是回突厥王庭,為走最快路徑,勢必經過幾處部落與草場。這裡頭沒一處沒有思摩認識的人,卻又不是主將、族長,頂多隻能算閒置的第三、四把手——其中還有好些,是諸王子自己為了對付思摩,將他們給貶過去的。」
不是主將,無論士兵譁變還是暗中密謀,都不會是主要對付的物件,老老實實窩著,表示願意棄暗投明,往往能留下一條性命。可真要說讓乞力伯勒帶兵過去,接連的密謀都無所察覺……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聽秦琬這麼一說,非但聖人,匡敏都察覺出不對了。
草原可不同於中原,真要繞路,能繞得你壓根找不著。當然了,帶兵的話,肯定是要找有水源的地方,水源旁邊勢必有部落或者草場,即一部分牧民居住的地方。可真要算……這樣的部落,草原上能找到上千個,哪裡就這麼巧,最快的捷徑處,剛好都有他思摩的朋友?
再說了,大義公主的警惕心不必多說,昆伽王子,那也是大夏重點保護的物件。他們被死士護著,還有自己的部隊,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往安西都護府這邊逃,還有蘇銳接應,昆伽王子尚且中了毒箭身死。思摩若沒提前得到訊息,以他展露的丁點能耐,豈能毫髮無傷地逃跑?說他早就知道乞力伯勒有所動作,甚至暗中推了一把,也不無可能。
若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