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也有些慶幸,還好發現得早,若是發現得晚,魯王嫡三子芝蘭玉樹,玉露明珠一樣的人,姿態又做夠了,竟是打不得,罵不得,更奈何不得。為了好名聲,不是誰都能輕易對宗室下手的。
秦琬只覺得魯王一系還有喬睿秦綺都聽讓她反胃的,好在馮歡識趣,昨兒見他,在秦琬允諾想辦法封馮歡的獨子為世子後,馮歡已經心甘情願地投了誠,答應明年就去北邊任上三年郡守。
秦琬看得出來,他對高句麗沒什麼感情,畢竟在大夏,他是國公世子,樂平駙馬。哪怕綠雲罩頂,也不妨礙他身份尊貴的事實。到了高句麗,他只是被解救回來的奴隸,處處受人白眼不說,妻子也看不起他,孰輕孰重,他自然有所決斷。
皇家對不起馮歡,恐那些知曉魏王與樂平公主悖倫醜事,又以為馮家血脈斷絕的馮家暗衛們生出怨懟之心。這些人多孔武有力,心思縝密,一旦以募兵的身份進入邊境,出頭的機會遠比別人大。只要有一個出頭了,又懷念舊主,大夏就可能萬劫不復。
派馮歡去北邊當三年郡守,一是鍍金,二是彰顯朝廷優容,三便是讓這些暗衛親眼見見,你們的舊主還活著。雖說馮歡沒什麼本事,做不得一地長官,可秦琬不能給他派有本事的人當副手和幕僚麼,他聽話,這就夠了。
至於那些不聽話的……
秦琬翻開摺子,看看楊家下場如何。
長安城內暗流湧動,弘農郡中卻是血火飛揚,尤其是弘農縣,楊家塢堡外,已經成為了修羅場。
洛州將軍派來的都尉姓燕,單名一個舟字,也是二流世家出身,母親就是楊家庶女。臨行前,老母親再哭再喊,讓他饒了自己的兄弟侄兒們一命,他的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只讓母親去唸幾卷道經靜靜心。什麼時候戰爭結束,她兒子加官進爵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他明白,將軍挑中了他,就是看在他與楊家有親的份上。換做別人,出身好的,會與岑越爭功;出身不好的,必會被岑越打壓。只有像他這樣,出身比對方略好一些,卻在這件事上需要避嫌的,才是互相禮讓的最好人選。
岑越有心戴罪立功,燕舟更是一門心思對付楊家,洗清自己被牽連的可能。兩人動了真格,別管楊家怎麼裹挾流民,怎麼「從逆」,他們兵臨城下,就開始讓大軍喊話。朝廷有旨,要誅首惡,你們這些附逆,若是獻城,指不定還有一條活路,若是不獻,等我們打進去,你們全家都要沒命。
自古以來,拿下了城池,那都是要先抄城中大戶的。一是為了軍資,二就是為了不讓這些人在此地根深蒂固的鄉紳大族出賣自己。楊家不能學那些草根出身的人,不管不顧,直接將大戶殺了。但留著他們也不行,只能扣著主要人物,令這些家族沒了主事的人。
這等手段,放在平時是有用的,可岑越和燕舟帶兵一圍城,那就糟糕了——楊家吃虧就吃虧在,他們手上的兵馬是真的少,守城的兩百,攻城的兩千,一看人數就膽怯了,誰陪你一起死?也不是沒人想過裹挾流民,華陰縣就是被楊氏帶著流民攻下的。但流民窮啊,一進了繁華的縣城,就樂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燒殺搶掠的事情沒少幹,楊家的統帥也不敢很惹了這群傢伙,只是勒令莫傷大戶,仍有些殷實人家遭了秧,對楊家恨到了骨子裡。
正因為如此,諸縣城的收回很是順利,待到楊家塢堡,卻有些棘手。
楊家塢堡的城牆比弘農縣城的城牆都結實,四周築著箭塔,外頭還引了活水,圍了護城河。若不是常青曾經在裡頭搞過一次破壞,一把火燒了小半糧倉,楊家的底氣還要更足。哪怕是現在,楊家也存著足夠吃上十年的糧食,上千武器。
他們經得起這樣的消耗,岑越卻禁不起,這位都尉將弘農楊氏恨到了骨子裡,命人請了常青——他很想知道,這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