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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之所以縱容女兒執政,只因他們不在乎這些,女兒與他們一條心,她的成功就代表著他們的利益穩固。故秦琬喜歡就由她去,反正她也做得很好。可當他們發現秦琬有點報喜不報憂,打落牙齒活血吞之後,就坐不住了。

含元殿中,秦恪將奏摺重重一拍,本想放幾句狠話,見到秦琬,又什麼都說不出來,語氣不自覺放得極為柔和:「裹兒啊!你做事是為了國家,這些人罵你罵得這麼狠,你竟放過他們?」

「阿耶,阿孃,倘若天下都是明理之人,又豈會是現在的樣子?」秦琬哭笑不得地說,「何況他們反對我,也未必就是與我對著幹,倒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們本來就認為這樣不對……」

沈曼眉一橫,怒道:「天下有多少愚人我不管,朝廷可不養酒囊飯袋,他們認為怎樣就該怎樣?朝廷是他們開的不成?」

「不是——」但朝廷不能只有一個聲音啊。

秦琬雖也不喜歡自己的提議被人駁回,卻不得不承認,不管是支援還是反對的人,說得都很有道理。一人的智慧終究只是一人的,群體的智慧才能查漏補缺。倘若一個君主非要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再說了,明著反對她的人,並不算什麼,暗地裡給你來一刀的人才頭疼。這些官員,秦琬好歹知曉底細,要是大換血,多幾個魯王的人來。表面上對你畢恭畢敬,辦事勤勉可靠,說話悅耳中聽,關鍵的時候來句「我是細作」,樂子可就大了。

秦恪一直覺得女兒心地淳厚,見她還想爭辯,難得打斷她的話:「我知你心底好,但也要看那些人配不配。從今往後,中書省呈上來的摺子,你全給我看一遍。」

事實證明,父母鐵了心不講道理的時候,除非和他們吵,否則是沒有半點用處的——但凡做父母的,就沒幾個願意承認自己不如孩子的,別說二十歲,就算是八十歲,只要父母在世,還是將你當做孩子。

面對這等攻勢,縱是秦琬機敏百變,也是潰不成軍。

她自然有諸多手段,卻不能用到父母身上,一腔心思計謀,更不能拿這些來算計父母,但……按照她對父母的瞭解,父親頂多堅持三天,歸根到底,這些摺子過得還是母親的眼。

這就更不好辦了。

父親是個溫文的人,秦琬還有本事能慢慢說動他,母親性子剛強,認定的事情不回頭。她是武將家出生,掌管了家,自有一股殺伐之氣。但前朝……可不能當做後宮來辦啊!

秦琬總覺得這事來得有點不尋常,按照她的想法,父母應當晚個一年半載才知曉前朝情況才對。那時她已經做好了足夠的鋪墊,自不會招致母親雷霆大怒,怎麼偏偏……故她喊了陳玄來,問:「後宮可有什麼異常?」

陳玄早就想好託詞,聞言便道:「自入秋以來,入宮求見皇后娘娘的命婦比往日多了三成。」

安北都護府對高句麗開戰,那是早有準備的;安西都護府被突厥攻打,卻是許多人猝不及防的,有頭有臉的命婦求見皇后,渴求得到一二訊息,也是應有之義。至於言談之中不小心帶了點朝政出來,被心細如髮的沈曼察覺到,也很正常。

這個解釋沒什麼問題,秦琬仍覺得不對。

她本想問陳玄,裴熙有沒有找他說什麼,話都到喉嚨,又被她給嚥了回去——裴熙的事情,她直接問裴熙就好,若是問了旁人,反倒是她的不是了,所以她改口問:「旭之呢?」

陳玄還未回答,便有人稟:「裴大人求見。」

秦琬不由微笑起來,待到見了裴熙,笑容卻漸漸收斂,半晌才道:「旭之,你——」

「我得回去了。」裴熙的聲音有些嘶啞,眼眶也滿是青黛之色,「洛陽來信,裴陽過年的時候多喝了些酒,不小心受了寒,竟沒能拖下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