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活著,卻已經破了相的皇子,當然是活著比死了好。只因他如果活著,非但永遠都沒有資格繼承大統的,也會永遠怨恨令他變成這幅模樣的人,臉上那道治不好的恐怖傷疤也會提醒著所有人,他們看好的六皇子曾做過什麼。
如果秦敢死了,這些不光彩很快就會被蓋過,掩埋在塵埃下,什麼都不剩。只有讓秦敢活著,好好地活著,才最美妙。「將軍——」手下湊了過來,有些戰戰兢兢的,看都不敢去看六皇子一眼。
才多大孩子啊,就這樣心狠手辣,剛才那一幕看得他們整個人渾身發冷,整個人都像掉到了冰窟窿裡。偏偏對方又是皇子,將來若秦政登基了,想到他們這些人見證過他戕害弟弟的情景,他們豈有命在?
陳玄見眾人態度,心中滿意,便問:「蓬萊殿怎麼樣了?」
他對常青的本事深信不疑,自然明白,只要常青在,蓬萊殿一定像鐵桶一般。雖說魯王父子肯定會針對蕭譽,但蕭譽也不是沒有防範,麗竟門和血影的探子又早早都準備好了,只待請君入甕。
如果皇帝沒有中毒……
想到這裡,陳玄的心沉了下去。
倘若陛下真的龍御歸天,縱然拼著被殿下不信任,他也要說服江都公主暫且立幼主為帝,以渡過這段誰都沒料到的時光。畢竟,除了六皇子和七皇子外,不是還有年紀極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子麼?若是從前,這等行為當然是會被朝臣唾棄的,可誰讓六皇子親手送了個天大的把柄呢?
他尚且是這種心態,就更不要說常青了。
蓬萊殿內一片寂靜,殿外卻是殺聲震天。
「殿下——」常青見秦琬緩緩走出大殿,張華緊隨其後,不由動容,「千金之軀,不立危牆之下,殿下——」
秦琬搖了搖頭,平靜道:「陛下需要休息,他們太吵了。」
這等時候,再沒有什麼比皇帝親自出面更能平定大局的了,但秦恪雖將劇毒吐出大半,又服了湯藥催吐,性命是肯定保住了,精神卻仍舊有些不濟。這種時候,秦琬寧願自己擔著風險,面對的壓力更大,也不願讓父親受累。故她看了一眼張華,向對方輕輕頜首:「有勞了。」
張華深吸一口氣,用他那又尖又細,卻十分洪亮的嗓音喊到:「陛下洪福齊天,安然無恙,爾等還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常青對左右使了個眼神,立刻有人高聲複述道:「陛下洪福齊天,安然無恙,爾等還不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秦琬神色沉靜,加了一句:「他們若停止抵抗,我可以饒他們不死。」
「爾等若停止抵抗,可饒過性命!」
魯王心中咯噔一下,剛想說什麼,臨淄郡公的眼睛已赤紅如血:「莫要被婦人所欺,給我殺!」
他當然知道,父親退縮了。
魯王本就是這樣的人,該狠辣果決的時候便會露出懦弱的一面,不該狠辣的時候,偏要窮追猛打。
面對強者戰戰兢兢,面對弱者以勢相凌。
臨淄郡公看不起這樣的魯王,卻沒辦法改變魯王是他父親的事實,又因秦琬對他的壓制,幾位兄弟的針對,令他舉步維艱,寸步難行。
但在這個時候,他卻一定要拼!
魯王的心思,他明白,皇帝未必會殺他們,頂多是貶為庶人,流放而已。但那樣的生活,他寧願死,也是不要的!
要贏就贏得乾淨利落,要輸就輸得一敗塗地!
臨淄郡公遙望著蓬萊殿上身著玄服的女子,眼中是桀驁到近乎熾熱的光芒——他的對手,唯有江都公主一人而已!
你有勇氣走出大殿,面對亂箭刀兵,做將士們的定海神針;難道我就沒有勇氣衝鋒陷陣,為自己的雄心壯志,耗盡最後一絲熱血?
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