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略做了安北大都護,週五頂了安南大都護。」秦琬盤算著這些將領的名字,有些惋惜,「只可惜,子深、夏臣,因為我的緣故,你們兩個沒辦法馳騁沙場。」
開疆拓土,抵禦外敵固然重要,皇宮也需重臣把守,尤其是現在這等情況,兩宮距離有些遠,秦琬不能不留心腹在宮內。
陳玄已是麗竟門統領,常青領著太極宮的一大支兵權,沈淮則負責大明宮的守備。這三人是秦琬信得過,不可能會反叛的力量。其他人麼,無論有沒有向秦琬投誠,秦琬都不會相信。
說不想徵戰沙場,那是假的,哪個男兒沒有幾分豪情壯志?只不過呢,有人進,就必須有人退。他們這些人的榮華富貴,前程地位,都來自於秦琬。秦琬若是倒了,就算他們在邊疆立了再大的功勞也沒用。不是被人奪去,身家性命,也是繫於別人一念之間,從此舉步維艱。
陳玄欠了欠身,正色道:「殿下應當警惕那兩位,趙庶人一事也不過短短几年,世易時移,人心卻未必往好的方向變。」
他口中的「那兩位」,不是別人,正是魯王與蒼梧郡王秦敬。
倘若說秦琬只是覺得自己在軍權上頗有些無力,必須全力培養自己人的話,魯王和秦敬就更是抓耳撓腮,也沒辦法求得軍權的門道——秦琬再怎麼認為她於軍權上不濟,也扶起了趙肅,推出了蕭譽,姜略承了她的情,週五是代王府出身,還抬舉了常青,令陳玄做了麗竟門統領。沈家興旺,從前裝作瞧不見的親朋故舊紛紛靠上來,人脈資源不小。現如今,葉陵對安笙的傾慕,無疑也是一樁砝碼。
若往更疏遠一點的關係算,從前和韓王交好的將領,眼見秦琬對韓嗣王照顧有加,不說會幫她,總承了一份恩情。更不要說韓王之死是魏王下的黑手,已經是朝廷沒有明說,但大家心裡都有本帳的事情了。不管魏王是怎麼死的,他因秦琬之事而被查,總是板上釘釘的。無形之中,偏向已經產生了,單看秦琬怎麼運用而已。
與秦琬相比,魯王和秦敬在軍隊中的勢力,實在有些不能看。這還是秦琬勢力沒有坐大的時候,真要再打個年的仗,讓蕭譽和趙肅起來。光是這兩個人就能串起不小的資源,更不要說葉陵和姜緣。真到那時候,大家都是「江都公主黨」,那是寧願看著秦琬立兒皇帝,也不會讓他們有可乘之機的。如果不趁今年胡人秋季入侵的機會,讓秦琬摔個狠狠的跟頭,等秦琬把勢力經營好了,他們還怎麼謀求那張皇位?
士人多忠君愛國不假,皇族可就不那麼回事了。當了皇帝,會心疼自己的基業,自然容不得有人出賣自身,引狼入室,奪取這花花江山。但對想當皇帝想瘋了的皇室子弟來說,只要能成大事,做什麼不行?大不了自己登基之後,登高一呼,將這些胡人給趕出去唄?就好像冤殺大將,以為隨便換個人就能頂上一樣。
外敵固然讓人頭疼,家賊卻讓你頭疼之餘,心肝脾肺也一起疼。「你多派些能手,盯緊了他們,把證據收集齊了。」秦琬早已想到這件事,冷冷道,「今年是阿耶的好年頭,我不想殺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 北境風起
長安城內暗流湧動,北方亦不平靜。
安北都護府統領著瀚海等地八府十五郡,往前推個七八十年,這些地方全是胡人的領土。雖說泰半胡人都被趕了出去,少部分留了下來,做了順民,朝廷還是提防的態度居多。
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朝廷不提防,有安北都護府在,胡人也鬧不起來——這裡與涼州可不一樣,誰不知道這些當兵的看見胡人,眼睛都綠了?在他們眼裡,胡人就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個被割下來的,可以充當軍功的人頭?在大夏人的心目中,「殺良冒功」裡頭的「良」,與胡人可沒有半點關係、蕭譽駐守得乃是安北「八府」中的燕然府,漢時的匈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