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例?
秦恪一怔,未反應過來,沈曼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擺,比了比自己,秦恪這才明白——按照本朝的慣例,謀逆、叛國兩樁大罪,縱是皇子王孫也無權免責。就算是死了,也要被貶為庶人,名字從金冊玉牒中抹去。
這本是大臣們該提醒皇帝的,但當今聖上的情況,大家心中都有數,誰敢冒著惹皇帝不快的危險說這件事?就算是秦琬,明著將此事說出來,也是擔了風險的——倒不是怕秦恪不高興,而是會有人說她是故意打擊報復,斬草除根。
話又說出來,就算此時不說,這麼大的事情,誰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皇帝素來不管事,這惡人遲早要秦琬來做。既是如此,早說和晚說又有什麼分別?還不如堂堂正正地提醒皇帝,也好過藏著掖著。
「既是舊例,那就遵循吧!」想到被出族的梁王和衛王,秦恪的神情更加低落,「其他瑣事就不必問朕了,一應交由江都公主處置。對了,張華,取虎符與先帝佩劍來。」
張榕心中一動,本想上前,眼角的餘光掃到不動如山的徐密和江柏身上,思忖片刻,也沒說什麼。
「先帝佩劍,曾賜予梁……梁庶人查案,所到之處,如先帝親臨。從今往後,江都公主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秦恪揮了揮手,不想多說,「朕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見狀,只得告退,秦琬抬眸,看了一眼母親,見沈曼朝她輕輕點頭,便走到張華身邊,輕聲道:「張大人,父皇母后都受驚了,還是請太醫院的御醫們來看看,開幾貼安神的藥方為上。」
張華承了她偌大人情,比昔日的恭順又親熱三分:「殿下放心。」
秦琬戀戀不捨地看了父母好幾眼,這才與眾臣一道退下,沈曼見大家都走了,不由嘆道:「你呀,就是這樣,裹兒想和你說話,一直眼巴巴地看著你,你與她多說幾句又如何呢?」
「她也是太不像話!」秦恪憤憤道,「將心腹全往這邊調,絲毫不想想自己!秦敬那孽畜連逼宮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若是她落在秦敬手裡,會有什麼後果,她——縱是一片孝心,也不該這樣!」
沈曼又好氣又好笑:「你這不是將虎符和先帝佩劍給了她麼?從今往後,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啦!」
說到此處,她又有些憂愁:「這次的事情,牽扯到了那麼多人,由她來處理,我真怕她的名聲更……」
「我先前就是太在意這些,才令有些人會錯意,連犯上的事情都敢做了。」秦恪拍了拍沈曼的手,「你莫要擔心了,咱們的女兒,縱是名聲不好又如何呢?她若看上了誰,誰還敢拒絕不成?現如今最緊要的便是樹立她的權威,總不能令她一直提咱們操勞,說的話卻沒有半點用吧?處置又如何,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誰敢拿這個做嚼頭,那就是活得不耐煩了。」沈曼知秦恪心意已定,心中大石終於落下。
第四百三十四章 斬斷親緣
永隆元年的初冬,長安上空瀰漫著濃厚的血腥味,久久未曾散去。
蒼梧郡王叛亂被誅,這樣大的案子,牽連進去的人不計其數——他的兒女自不消說,貶為庶人,關在城外一處莊子上,限制活動範圍。生母周才人也落不得好,一條白綾賜死。福王因是痴傻之人,逃過一劫,卻也免不得受些牽連,被降為郡王。好在江都公主吩咐,一應待遇都不削減,又親自去福郡王府看了一圈,懲治了不好好伺候福王的奴才,這才令福王的日子好過了些。
皇室尚且如此,附逆的李千、駱猛等人更沒有好下場,只要直接參與了謀反的人,無一不是滿門抄斬,女眷沒入教坊。他們的姻親,如永安侯府等也一一被下了獄,日夜不停地被提審。金吾衛、千牛衛一併出動,與蒼梧郡王走得近的,十個有九個要去大牢地轉一圈,至於是放回來,還是進麗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