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輕騎的出現,徹底打亂了還未重整好的槍兵陣型,但見以蕭譽為首的三百輕騎悍勇絕倫,勢不可擋,很快就與夏軍的重步兵裡應外合,擊潰左右雙翼。李成道還想垂死掙扎,部下終於忍不住了:「輕騎兵,是夏軍的輕騎兵過來了!」
重騎兵的衝鋒結束後,自然是輕騎兵一馬當先,繼續切割。
知曉大勢已去,李成道狠狠捶了捶城牆,迫不得已,鳴金收兵——再打下去,家當全沒了,談何死守?
蔽日的塵煙消散後,遼河南岸已是一片狼藉,屍橫遍野。
帥旗屹立在風中,姜略的神情很淡,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極端的冷酷:「將這些高句麗人的屍體全都收好,把他們的頭顱割下來!」
以頭顱論戰功本是尋常,不過,主帥發話,這些頭顱,當然另有作用。
次日一大早,剛剛能看清城外情況的高句麗守軍便已面色發白,汗出如漿,兩腿抖如篩糠。李成道得到手下稟告,匆匆來看,饒是他久經沙場,也鐵青了臉色——城外不遠處,夏軍用高句麗人的人頭壘出了三座高牆!
非但如此,還有夏軍在高呼,讓高句麗人出來應戰,汙言穢語不絕於耳,順便炫耀昨日夏軍大勝,殺敵十萬的功績!
「胡扯,都是胡扯!」李成道咬牙切齒,「三萬,虧他們說得出來!」
他是三軍主帥,自然清楚昨日兵士的折損,充其量也就是千。但空泛的數字再怎麼說,大家都感覺不到,人頭壘起的高牆就不一樣了。定力稍微差一點的,吐得胃裡空空,沒有半點力氣,也沒了絲毫戰意。
這種時候,哪怕李成道闢謠也沒什麼用了——實打實的證據在這裡,說多少都是多的。他總不能派人去看看人頭山,瞧瞧究竟有多少個人頭是真的,多少個人頭是假的。城裡人心惶惶,已是不爭的事實,故他只能痛罵四座山城的守將,看到遼東有難都不趕快來救援,卻不知夏軍與對方殊死對抗,只為拖住他們援救的步伐。
遼東城內人心惶惶,夏軍陣營裡頭,姜魁也吐得昏天黑地。
死人他見得多了,本以為不會懼怕什麼,不就是人頭麼,割了敵人頭顱別在腰上,炫耀戰功的比比皆是。但十來個人頭能與成千上萬的相比?哪怕姜魁知道只有上頭和下面對著高句麗人的人頭是真的,其餘全是砂土做的,也沒辦法抹去他心中極度的震撼和恐懼。
事實證明,這三座人頭山震懾得不僅是高句麗人,還有夏人——人頭山壘起後,就連最油滑的兵油子都老實不少。
姜緣本來挺討厭這個堂兄的,見他這副摸樣,卻生不起多少惱意,更不覺得他是孬種。畢竟他見著這一幕,也有些脊背發涼,故他探望姜魁的時候,苦笑道:「大兄,我原以為自己是見過世面的……」
江南之亂雖然也麻煩,但亂兵很多都是燒殺搶掠為主,一擊即潰,攻城戰到底打得少,哪有遼東之戰這樣血腥慘烈?這場仗當真是打得姜魁什麼驕傲都沒有了,只見他沒精打採,仿若鬥敗了的公雞:「愚兄先前竟為一點小勝洋洋自得,今番回想起來,實在可笑。」只怕在那些知兵善戰的老將眼裡,他真的無知又討厭得很吧?
姜緣聽見眼高於頂的堂兄這麼說,不知為何,心中竟鬆了一口氣,旋即小聲道:「我留神看了看,除了主帥和兩位副帥外,也只有贊之兄面不改色地看完了全程。前車之鑑就在眼前,這樣的人,咱們姜家惹不起啊!」
「蕭——」姜魁沉默片刻,有些詫異地望著堂弟,「你的意思是,他能像蘇……」
「知道就行,莫要說出來!」姜緣指了指長安的方向,「好容易到了北方,卻沒遠離那些事情,主帥平衡各派也麻煩,咱們更不能添亂。」
姜魁沒再說什麼。
他當然知道,換做是自己,先前那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