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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作監雖是管理宮廷建築的,卻也是這方面的專家,尤其是將作監楊務,急於討好秦琬,對此事極為熱絡,立刻就提供了一個可行的方案——牛不好控制,人好控制啊!只要開鑿三門峽旁邊的三門山,改用縴夫拉過去,如此一來,可不就穩當很多了麼?

與重新開鑿一條水路相比,僅僅是鑿一條山路,確實既方便又快捷。但這麼好的法子,為什麼先帝沒採用呢?

秦琬知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問題,目光環視一圈,果然,穆淼眉頭緊縮,沉聲道:「三門山雖不如砥柱險要,卻也極為險峻。縱是行走都極為艱難,何況拉縴?若真要如此做,只怕每百石糧食,便要折損幾人,甚至幾十人的性命。」

楊務揚了揚眉,不以為然。

縴夫是賤役,往往都是窮得快活不下去的人,才會去做。這樣的人,別說死幾十個,就算死幾萬個,又有什麼幹係呢?反正多得是快餓死的人為了混一口飯吃,跑來幹這一行,如果不收留他們,他們早晚也是餓死。能將糧食平安運到,這些人就算是死,也該覺得光榮才對。

想歸想,楊務還沒傻到說出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裝聾作啞也就罷了,若是明說,首相和張相保管坐不住,定要攔上一攔。

秦琬一看楊務的神情,便知穆淼說得半點不錯,她心中泛起一股難言的厭惡,面上卻不露分毫,只道:「還有什麼法子麼?」

首相徐密對水利也是懂的,聞言便道:「為今之計,唯有繞過三門峽的砥柱,如能鑿出一條平行的運河,倒是能化解此局,卻未免勞民傷財之嫌。」關鍵是,就算鑿了,還不一定有好效果。

鑿運河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尤其是東南運路這樣大的工程,如果要鑿平行的運河,應該鑿多長,從什麼地方開始引流,又從什麼地方繞回來。地勢高低,土壤如何,有無莊稼作物,經不經過城池……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到。

這還只是技術上的問題,更重要的還在政治上。

東南運路一旦改道,這可不是小事,一條河便能繁榮一座城市,何況是黃河,又是從洛陽到長安最主要的運路?若是改道,原有的城池、渡口、碼頭怎麼辦,難不成就等著廢棄?新的城池、渡口、碼頭又該選在哪裡?

江南運河的開鑿,對誰都好,何況江南大族也被殺怕了,縱有阻擾,到底算不得非常強。東南運路就不一樣了,這其中牽扯到了太多的勢力和利益,絕對不是簡單就能有所動作的。

說得不好聽,江南一事,頂多是地頭蛇鬧騰,東南這邊就是過江龍了。這裡面涉及到了無數權貴、重臣乃至武將,一旦處理不當,無法令行禁止,好心辦壞事都是小事,那些被觸犯了利益的人想讓龍椅上的人換一換,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琬不怕這些人。

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欲以女子之身為帝,又想解決大夏的危機,就不會在乎誰看她順不順眼。為自身利益,不顧國家安危反對她的,殺了便是。但她怕殺了人之後,問題還不能解決,反而愈演愈烈。所以她需要拿出一個完備的方案,暗中派麗竟門的人去考察,明則選出合適的人來,才能將這件事給做成。

工部尚書怕得罪人,並不敢說話,溫省見上峰都不發話,低眉斂目地跟在後面,便見衛拓站了出來,平靜道:「我有個想法,還望各位一道參詳。」

「從洛陽至長安的路上,水流一度很湍急,河床逐漸抬高,又有一些地方十分狹窄,導致運路受阻。想要治水,首先要做得,便是拓寬狹窄的河道。」

「江南雖糧產豐富,但要等到水合適才能行進,吳地船工不習慣河漕,處處停留,容易引起偷盜。如果在河口設倉,變可以收納東來的租米。」

「在三門的東西兩邊各築敖倉,將從東方來的租米,存入東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