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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曼逝世後,秦恪就好像失去了主心骨,悲痛萬分,他幾度在愛妻的靈前昏厥過去,甚至不允許眾人將沈曼下葬。若不是因為天氣漸漸炎熱,怕愛妻屍身腐壞,他不知多久才會點這個頭。

從那之後,秦恪整日渾渾噩噩,猶如行屍走肉,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只有在面對愛女的時候,會用愧疚地眼神看著她,用一種沉痛的,不祥的,彷彿預言一般地對愛女說:「裹兒,從今往後,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無論秦琬怎樣努力,她的父親仍舊倒在了那一年的秋天。

帝後屍骨未寒,突厥的土門可汗阿史那思摩已率大軍進犯西域,非但如此,早已對中原虎視眈眈的高句麗與吐蕃,亦欺女帝軟弱,揮師中原。

大夏四境,除卻嶺南被鎮,未曾作亂之外,竟是三境都烽火連城,硝煙瀰漫,就連江南也蠢蠢欲動,不少人伺機造反,想將大夏推翻。

那一戰的慘烈,縱是紀清露現在想來,亦遍體生寒。

若非宰相穆淼與安南大都護周豫猶如鬼神一般地出現,帶領大軍,鎮壓住了江南的叛亂,保證了運河的暢通,令大夏擁有了穩定的後方與源源不斷的糧草補給。除卻將士的雨雪分帳,統帥的指揮得當之外,又有興平公主的決絕,以及黃門侍郎玉遲的不畏艱險,才讓局勢漸漸朝著對大夏有利的方向傾斜。

想到這裡,紀清露心中又有一股難言的自豪。

當年若非陛下力排眾議,堅持開鑿江南運河,修葺東南運路,又大力括檢隱戶,長安的糧食都未必夠吃,人丁也不充足,哪裡支撐得起三線作戰?雖說國力也因此有所損耗,但割下了吐蕃一大塊肉,又踏平了富饒的高句麗,鮮卑也俯首稱臣,朝堂上下,還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正當紀清露出神之時,秦晗眼睛滴溜溜地轉,很自然地挽起這位長輩的胳膊,親暱道:「紀姑姑,我聽說,這一次的永寧節,幾大都護都會回來?」

紀清露身上非但有正一品陳國夫人的外命婦誥封,也有從三品女學祭酒的官銜,本就享有議政之權,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便見她輕輕頜首,道:「這次徵北大軍凱旋,又恰好趕上了陛下三年孝滿,永寧節要大辦。聽聞周都護有致仕之意,梁郡王也被陛下召回。倒是西域那邊,怕是隻有葉將軍會回來。」

大夏四線作戰,除了內部必須平定外,其餘三線當然有主次之分。秦琬有心破高句麗,自然以東北為主戰場。若非如此,也不至於令已經與新蔡長公主成親的玉遲再走西域,與連慕一唱一和,冒險遊說,拖延時間。也正因為如此,西域的防線不可不疏忽,自然也不能將主將全都召回京城。

「葉將軍回來,那安姑姑是不是也要回來?他們會不會一直留在京城,一起和容叔叔編書?」

天一樓的藏書,雖有許多抄本對外開放,有一些珍貴的典籍仍舊收藏在皇家。更別說秦琬登基後,葉陵和安笙夫婦還在蘇銳和陸氏先祖的諸多手記都獻給了秦琬。秦琬不忍明珠蒙塵,命誠國公為主編,帶領一些有才之士,編纂一套書籍。

顯宗皇帝做王爺的時候,誠國公府就發生了變故,唯一活下來的嫡系,也就是現任的誠國公那段時間一直是養在代王府的,與皇室關係非常親厚。他年紀輕輕就才華橫溢,性子謙和,也不乏手段,穩住那些心高氣傲的有才之士,當然不在話下。

見紀清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秦晗也知道自己可能想當然了,她猶豫了一下,才說:「阿孃不光想加封梁王叔親王位,好像還請了陳留姑祖母,想給梁郡王做媒。」

光是說這麼一句話,她已經打了兩三個寒顫。

燕王叔雖是公認的性情暴戾,卻又怎及得上樑郡王冷血殘暴?要知道,得知興平公主的死訊後,梁郡王狀若癲狂,吐蕃戰俘一個沒留,人頭壘得比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