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臨時插進一個小意外——他家這位擅於無辜地攪亂一池春水、且自身還渾然不知的穆大少,生、病、了。
應是「黑吃黑」那晚被潑瓢大雨給淋得溼透,想來當時就凍著了,後來雖把溼漉漉的衣物除去,涼氣卻早已侵膚滲骨。
怪他太過大意,她雖強健,到底是女兒家身骨,不若他銅筋鐵皮,更有內勁時時護守心脈。
那晚他就該把她剝光浸熱水,即使把主人家鬧醒了又有什麼關係,而非事事由她,這一拖再拖的,她又向來隱忍,才致今日這般竟燒得燙手。
兩人私奔以來,大小事皆聽穆容華安排,一向慣於發號施令的遊石珍難得當廢柴,還當得頗舒心暢意,但現下不能夠。
他二話不說奪了主控權,完全按自個兒意思行事。
今晚馬車不挑小路,大大方方切回官道賓士,他們趕進縣城,歇腳在城內鬧中取靜的一座小宅第裡。
前來應門的老僕見到遊石珍,既驚且喜,褐臉上歲月留下的細紋全笑皺。
待見他從馬車內橫抱出一名俊秀公子爺,老僕笑皺的臉直接僵化,嘴角抽過又抽才蹭出聲音——
「珍爺,您……這……聽說……那穆大少跟您……這事兒……都、都傳到這兒了……秀……秀……秀、秀爺……」「秀」到快斷氣,足見遊家秀大爺多可怖。「秀爺……聽說都笑了呢,嗚……您跟人私定終身、棄家潛逃,您、您還珠胎暗結、投入敵營……原來全是真的……」非常痛心疾首。
「順伯,別哭,就算真投入敵營,我那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不做叛徒。再有,若我真珠胎暗結,肯定把孩子生下來,讓孩子喊我娘,您別慌。」
一想他竟那樣吊兒郎當卻又正經八百地答話,腦袋瓜燒得有些昏沉的穆容華聽著都禁不住扯唇勾笑。
「進縣城落腳便算了,還選在這樣的地方,似乎不妙啊……」因虛弱而沙啞的聲嗓透著無奈,倒也揉進微乎其微的笑意。
入夜,月上樹梢頭,窗外花木扶疏的小園躲著無數夏蟲,蟲聲唧唧,緩一陣又緊一陣,時響時輕,此起彼落得好不熱鬧。
窗下,穆容華斜臥長榻,冠發已然卸下打散。
此時的她不僅徹底浴洗過,還在她家那口子絕對堅持下泡了許久的熱藥浴,浸得一身清肌都快起皺,男人才甘心地將她抱出那足可容納三人的檜香大浴盆。
她用過一頓偏清淡的晚膳,男人對她的病中厭食十分在意,兩眉都快打結。
她方寸泛暖,即便食慾不振,亦努力勉強自己再多飲多食一些。
食罷,宅中僕役送來一碗甫熬出的漢藥,她在這時啟唇,淡淡問了那番話。
大手持藥碗抵至她面前,遊石珍哼了聲道——
「這宅第雖小,然麻雀雖小五臟齊全,在此處歇腳有何不好?」
「這是你『太川行』遊家的小城別業,城中設有轉運貨棧,訊息通達,我自是知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她穆容華身為穆家「廣豐號」主事,豈會渾噩度日、不知這座小宅第的來頭?
她話未說盡,遊石珍倒也聽明白。
她是在暗問——
既是私奔,行事便該低調,他卻拖著她踏進自家地盤,就不怕洩漏行蹤?
遊石珍揚唇不出聲,直到她靜靜將整碗藥喝盡,他才湊近她耳畔道:「總得疼疼你。」隨即面龐略偏,清冽氣味隨唇舌傳進她芳口中。
他的吻其勢洶洶但也溫柔纏綿,吻得穆容華著實難以招架。
是喉中殘留的漢藥苦味讓她腦中微凜。捧著他的臉,她試圖掙脫,遊石珍遂放鬆力道,下一刻嘴便離了她的,還被推開小小一個拳頭之距。
他眯眯峻目,盯著她被吮得水光淋漓的唇瓣一眼,之後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