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微微一笑,看向太后的目光有些親熱:“禮不可廢。”
“罷了罷了,玉檀你快過來坐下。”太后見狀,似有些無奈,可是唇角微微翹起似又覺得欣慰,聲音更是比起往日多了許多溫柔和寵溺。
玉檀便是老太太的閨名了,老太太聽太后這樣喚她,倒是有些愣神,彷彿想起了從前的時光。不過很快老太太便是回過神來,笑著依言坐下了,神態相較於之前的恭謹,倒是多了幾分隨性。
顧婉音雖然垂頭斂目,可也是感覺到氣氛裡微妙的變化來:太后這一句“玉檀”,頓時就將她們姐妹二人之間身份的距離拉近,氣氛柔和了許多。一下子也不像是君臣了,反而有了那麼幾分姐妹相見的之感。
“婉音你也坐。”太后對顧婉音說話的時候,便是又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嚴,全然不似對老太太時候的隨意。
“謝太后。”顧婉音謝了恩,這才敢小心翼翼的坐了。雖然只坐下了,可是身子也是繃得筆直,並不比站著舒服。不過太后賜坐,代表的是榮耀和身份,倒不是為了舒坦。
太后又看向老太太,柔聲詢問道:“你身子最近不好,怎麼還這個時候進宮來?可大好了?不礙了罷?”
老太太笑著答道:“人老了,病痛自然也就多了。也不是什麼大病,不要緊的。太后娘娘最近如何?上次太后娘娘說睡不好,如今可有改善了?”
“就像是你說的,人老了,毛病就多了。睡得也不踏實了。一夜能睡大半夜已經是不錯了。”太后嘆了一口氣,似有些唏噓:“一轉眼,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也就剩下你這麼一個親人了。想想這些年,竟是真如書上說的,如朝露秋霞,不過轉瞬罷了。嫁人生子,然後便是老了。”
老太太聽了面上似也有些感慨。不過很快又笑了笑,言道:“太后娘娘身子保養得好,如今看起來可是比妾身年輕多了。”
一句話頓時讓太后便是笑起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太后笑道:“保養得再好,也是一日日的老了。”
老太太笑了笑,卻是一轉話鋒言道:“太后娘娘都抱了重孫了,也不知妾身何時才有這樣的福氣。”一面說著,一面側頭看了顧婉音一眼。
顧婉音面上一紅,忙將頭埋得更低,臉上嬌羞顯而易見。
太后掃了一眼便是笑起來:“到底還是新婚,臉皮還嫩著呢。”接著又對老太太道:“他們還年輕著呢,不必急。想來也就是這一兩年的功夫。你且耐心等著就是。”
“但願如此罷。”老太太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隨即又嘆道:“靖兒那孩子也是讓人不放心,雖然寫了家書回來,可竟是寥寥幾句,什麼都沒交代清楚,真真讓人心裡放不下。”
“靖兒神勇著呢。”太后笑道,“我至今還記得,當初聖上看了他斬下苗疆大祭司首級摺子的時候,可是好幾日都沒能平靜。能打敗大祭司的人,還能有什麼差錯?依我看,靖兒比起鎮南王也是不差分毫的。周家一門忠勇,可是朝廷的棟樑。”
太后這話說得極為中肯,似乎真的為有周家這樣的臣子高興。
“在神勇也還年輕著呢。”老太太嘆了一口氣:“靖兒是有一身好武藝不錯,跟他爹似的,空有一身蠻力,卻不知變通。也不知明裡暗裡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太后娘娘護著,早讓人算計了多少回了。”
太后聽老太太這樣一說,頓時也是點點頭:“是太年輕了。心思也單純了一些。比起那些老謀深算的老臣來,到底是太稚嫩了。聖上也是想著這點,這才沒有讓他擔任要職,怕的就是他年輕被人算計了都不知曉。”
顧婉音目光一縮,唇角慢慢浮起一絲笑意來。而心中卻是有些譏諷:太后這話,分明就狠虛偽。
不過,老太太也是半斤八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