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濯說完後也回味過來,笑嘻嘻地仰臉看向重新走到面前的關渝舟,問:「你怎麼都不反駁我啊。」
關渝舟瞥他一眼:「我反駁有用?」
夏濯認真道:「有用啊,你一反駁我就高興。」
光照亮了關渝舟的半張臉,那雙緊抿的唇像平常一樣帶了點無奈的弧度。夏濯忽然發現似乎在看清關渝舟模樣時,他對黑暗的恐懼就不如先前那般強烈了。像是為了確保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他晃了晃手腕,將手電筒的全部光亮都對在了對方身上。
關渝舟有些不解他此時的舉動,眉頭微微蹙起,但那雙深色的眸子卻同樣專注地望向夏濯。兩人視線交匯片刻,夏濯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嘆了句:「我發現你挺會治人的。」
關渝舟不明白:「什麼?」
夏濯笑彎了眼,沒再說話了。
窗外的慘叫暫時消停了,在黑暗裡長時間奔跑後,烏阿的體力已經消耗了一半。他耳邊似是有一道笑聲糾纏不斷,每過一個轉角都能眼花看見戴姝的屍體抬手想要抓他的模樣。他已經爬到了村子的高點,再往前就會踏入陰森的枯木林。
「是鬼殺了你,我沒有錯……不是我的錯……」
忽然,他看見低處一扇窗戶後似是透著淡淡的光,他連忙從泥坑中爬起來,手電筒卻在無意中照亮了頭頂的電線。他瞳孔驟縮,不知看見了什麼,怪叫一聲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不要,別吃我……別吃我……」烏阿腿腳發軟地向前爬去,身後傳來「噗通」重物墜地的聲音。他不敢回頭,沒了骨頭一樣趴在地上,任由水和泥順著流入嘴裡,一邊吞嚥一邊神志不清地哆嗦著,「你吃了兩個人還不夠嗎……別吃我……我不想死……」
在那聲墜地聲響起後,身後便恢復了安靜,耳邊孩童的嬉笑聲也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烏阿微微抬起頭,從嘴裡吐出一點髒水,迷糊間面前多了一個足夠遮住一人的石頭,他連忙爬過去蜷成一團,忽升的一絲心安像是躲進了唯一的避風灣裡。
他貼著石頭稍稍冷靜了一些,在心裡安慰著,自己跑的已經很快了,而那個小鬼還沒有吃完戴姝,他又把慄發扔在了原地,足夠它再耗一些時間了。
對,他不會這麼快被追上的,他需要攢體力,一口氣向著有亮的那個地方衝過去。
只要他認錯道歉,再說幾句好話,發誓以後願意為他們做任何事情,和原先一樣跪下來學狗叫,他們一定會樂意看見並且答應救他一命的。
烏阿深吸一口氣,嗓子邊殘存的泥土卻被帶入了喉管,引得他當下捂住嘴逼迫自己不要咳出聲。他張大嘴,拼命合著臉邊的積水將泥土嚥下去,喉嚨中卻像是嚥下了一口血,也許是不經意間被混在泥中的石頭劃破了舌頭。
他已經渾身凍得快要失去知覺,痛感在寒冷的空氣中被麻痺了許多,分不清身上已經在逃跑間留下了多少傷口。
長時間的安逸讓他被差點嚇破的膽子又恢復了一些,烏阿極力降低了自己的呼吸聲,他僵硬地晃著脖子,一點一點改變著方向轉過頭,卻發現身後並沒有自己所想的任何東西。
怎麼會……剛剛他明明聽到了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空蕩蕩的坡上只有不停順著方向流淌下來的水跡,他握著手電筒再次確認,發現的確是空無一物。
左側也沒有,右側也沒有。
「嗬……嗬……」烏阿邊喘粗氣邊放下心來,剛才看見的不過是自己嚇自己,太緊張而產生的幻覺。
他眯著眼無聲地僵笑片刻,去求那群人幫助的念頭也淡了一半。
如果能夠憑自己能力活下去,那他才不願意降低身段去乞求呢。再說了……他現在已經跑到了離車站最遠的距離,要是那個小鬼來找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