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渝舟頓時氣笑了。
夏濯察言觀色,立馬轉移話題:「所以這個女人我會認識嗎?」
「可能是你的生母,也可能是夏佑江的其他情人。」
夏濯是渴望親情的,越是記憶中沒有的東西,他就愈發憧憬。
但他聽關渝舟簡單講述了自己從小被遺棄、遭另一對夫婦收養長大的身世,心情又複雜到他自己都辨認不清,只乾巴巴地「哦」了一聲。
他摩挲著粗糙的紙面,其中背對著鏡頭的女人只露出左側的半邊耳朵,似要回頭卻又沒回頭,暗淡的背景和她的輪廓幾乎融為一體,整幅構圖帶著一種隔著漫長歲月都能辨認出的壓抑色彩。
關渝舟摸了摸他的頭,「女人生育是很痛苦的過程,丈夫又不能在身邊,她在那種心理和生理都受折磨的情況下仍然生下你,說明她是愛你的。」
「她後來怎麼樣了?」
「據說病死了。」
夏濯愣愣地聽著,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張模糊的臉孔。
在他的目光下,照片中的景象有了變動,披著長發的女人慌張地轉過頭來,同時不忘護住自己微凸的腹部。
幻象在眨眼時破滅,黃紙上又只剩下那個暗沉的背影。
他垂了眼,悶悶地說:「嗯,她應該是愛我的。」
關渝舟不由自主放柔了面部線條,不讓他繼續沉浸在這種思念中了,「過來把剩下的櫃子找完,這裡不宜久留。」
架子上擺著很多書籍,散發著陳舊的味道,其中大部分在市面上已經絕版了。可惜從上到下一一翻找,他們沒有任何收穫,直到夏濯有些氣餒地隨手抽出最下排中間的一本書後,動作明顯一滯,臉上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關渝舟眉間一凜,「發現什麼了?」
「這本書好輕。」夏濯晃了晃書,立刻聽見裡面傳出的細碎聲響。
他開啟一看,書中竟是被挖出了一個方形的凹槽,做成了一個微妙又隱秘的盛物盒。減少了一多半紙張重量的書拿起來沒什麼實感,裡面藏著十幾張新舊不一的機票。
他立刻把機票在地板上擺開,發現上面所有的時間與目的地都相同,全是在五月二號飛往一個落後的海濱城市。
「五月二號……」關渝舟若有所思,這是夏佑江去世的日期。
夏濯在三歲時被司家從這個小城市裡領走,在那之前全是被生母一人養育著。而夏佑江在他十七歲那年墜機而亡,除去那年沒能帶回的機票,藏在書中的一共有十三張,一張不多,一張不少。
這說明瞭什麼?
這麼一看,夏佑江去這座城市的目的似乎就清晰起來。
除了掃墓祭拜,他想不出其他緣由。
活在世上的時候不管不問,反倒死了才上心起來?
關渝舟神色不虞,正在這時,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了一室靜謐。
兩人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到床頭櫃,夏濯下意識動了動腳,卻沒去。他明顯對此有了顧忌,想到了上次接電話後引發的一系列事。
任它響了一陣,關渝舟才大步上前拿起聽筒。他沒有按擴音鍵,另一邊的說話聲卻響徹了整個房間:
「我知道你還在找她……
「住口!我養你這麼多年,就教你怎麼為了一個下賤的女人和父親爭吵的?你媽要是還在世,得活活被你給氣死!……
「什麼叫我拿你媽壓你?現在分明是你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要掀翻我夏家的屋頂!我沒把她藏起來,你也不用再找了……
「你以為她愛你?在那種場所待著的女人有什麼真心?她還不是圖你的錢?就算她為你生了個孩子,那也是想著利用孩子來訛你!什麼時候你才會明白這個道理!?……